嵩淑善穿著一套黑色套裝,邊緣磨毛的粗花呢料子上綴著白珍珠紐扣,看起來十分貴氣。
她一手拎著電話,淡淡地說:“我知道了,南憑崖。我會的……”
南憑崖總是督促她頻繁探望嵩老,好好扮演“心疼臥病哥哥的妹妹”的角色。可她總覺得很麻煩。
她甚至反駁:“我比你更了解我哥。這點‘溫情’根本打動不了他。”
南憑崖也會反駁:“溫情要打動不可一世的鐵血老板,是很難的,但要打動一名鰥居多年、臥病在床的老翁,卻很容易。”
嵩淑善忽然就理解了。
她記得,從前的父親也是嚴厲、無情的。但父親垂老臥病的時候,就忽然變得慈愛溫柔。
“是這樣嗎……”嵩淑善想起了她的嚴父、前夫,臉上掠過一絲冷笑,“嗬,男人都是犯賤的動物。”
作為家族中最不受重視的OMEGA幺女,她總是很懂得如何在強勢的ALPHA麵前裝乖。
不過,她竟不知道自己已經五十多歲了,還有ALPHA男吃她這一套——但想到這個是親哥,卻又很合理。
嵩淑善一臉偽裝的柔和走進病房,貼心地替嵩老換了病床前的百合,又一邊以賢淑女性的口吻絮絮地說起了飲食、天氣等平常的話題。
嵩老在病床上看妹妹,笑道:“也隻有你,隔三差五就來看我,陪我說說話。”
——還不是南憑崖逼著我來的。
嵩淑善笑答:“也不知是誰陪誰說話呢。”
說著,嵩淑善又坐下來,捶著自己的腿,略帶疲憊地說:“其實除了哥哥,我也找不到說話的人了……活到了這個歲數,並沒有配偶,又無兒無女……”
嵩老果然變得容易心軟了,聽到妹妹訴苦,便安慰:“不用自歎!我不會讓自己的妹妹無依無靠的!”
如果是平時,嵩淑善已經要跳起來開口問嵩老要錢要權了。可南憑崖已經三令五申過,無論嵩老變得多麼可親,嵩淑善都絕不可以主動提出要錢,否則,嵩老會立即翻臉,並氣鼓鼓地罵道“你果然是為了我的錢!”
於是,嵩淑善故作從容地笑著說:“有哥哥在,我總是很安心的。”
嵩老說道:“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可是……我總很擔心我走了之後,你一個人,沒有依靠。我已經決定遺囑裏……”
聽到嵩老要把自己寫進遺囑,嵩淑善心中暗喜。
——不可以顯出高興的樣子!
嵩淑善立即想起了南憑崖的教導,按捺住內心的歡快,故意裝出一副哭兮兮的樣子:“什麼遺囑!說這個也不嫌晦氣!你還那麼健康呢!”
嵩老和善地說:“會有這麼一天的……我覺得還是得安排好,不然,你這孤身一人的OMEGA還不被欺負死?再說了,你本就是嵩家的人,家族的財產也應該有你一份。”
嵩淑善故作清高:“什麼財產不財產的,我不感興趣。”
嵩老心裏感慨萬分:個個人都想要我的錢,連我的兒子都不例外,就隻有我妹妹關心我的健康。唉!
別看嵩老此刻對妹妹那麼信任、喜愛,要是嵩淑善剛剛說錯一句話、或者流露出一絲一毫對遺產的渴望,便會立即遭到嵩老的提防、警惕以及嫌惡。
就在嵩家兄妹執手相看淚眼、一個假戲、一個真情時,病房的門被叩響了。
門被叩動三次後,門外的人便推門而入。他穿著挺拔西裝,手裏抱著一束花。
“斐梵!”嵩淑善站起來,“你來啦?”
嵩斐梵含笑點頭:“是啊!姑姑也在啊?”
“快坐吧。”嵩淑善親熱地拉著侄兒坐下,“你也帶花了?”
“是啊,我不知道姑姑來了。”嵩斐梵道。
嵩淑善將花束接過,放到了病房另一端的桌子上。
嵩老笑道:“最近斐梵也常來看我。”嵩老看著家人,想起來了什麼,又問:“對了,峻宇那小子呢?”
嵩淑善道:“那小子來去如風的,誰知道呢?”
“弟弟好像最近常去賭場吧?”嵩斐梵說。
嵩老臉上十分不喜:“成天吃喝嫖賭,沒個正形!要是家產交給他,遲早要敗光!”
嵩淑善拉開椅子,在床邊重新坐下。
她也想說嵩峻宇越來越不成樣子了,但她想起南憑崖教誨:她現在必須溫柔體貼,絕不可說任何人壞話,要全方位塑造一個惹人愛的淑女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