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熏啊?”穀媽的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震天響。穀熏慶幸自己跑到這邊來接電話了,不然自己和媽媽的整個通話內容都要讓老板聽得一清二楚,那不尷尬死了。

“怎麼了,媽?”穀熏一聽媽媽的語氣不太好,立即聯想到相親的事情了,便裝模作樣地壓低聲音說,“我在工作呢!不是很急的話,晚點再打來?”

“你蒙誰呢?工作什麼啊?”穀媽高聲叫道,“今天周六呢!”

“我、我加班不行嗎?”穀熏反問。

“就你那破工作還沒有周末呢?你還當個寶似的捧著。”穀媽大有興師問罪的態度,“小宋爸爸告訴我說,小宋說很滿意你呢,你呢?你咋也沒個動靜啊?”

穀熏心想:果然是為了相親的事情……

穀熏老實回答:“我覺得這個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穀媽駁斥,“小宋這孩子我見過了,特別老實。也和咱們門當戶對的,挺好的。你也別因為進了城就心氣高,好的門第也瞧不上咱們家,你自己也不是什麼才俊,差不多就得了!”

“行了,不說了,我要回去工作了。”說完,穀熏就把電話給掛了。

確實,媽媽那句“好的門第也瞧不上咱們家,你自己也不是什麼才俊”這句話還真紮了心了。

穀熏不免想起了自己在曲川那兒摔得跟頭來。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自尊心,差點就在曲家被踩碎了。

這樣的事情,他確實也不想再經曆一遍。

當時,穀熏還真的對自己抱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自己隻要夠優秀,就能夠擺脫出身給他帶來的困境,所謂的“上層人士”也會公平地看待他。這樣的幻想在他得到了曲家一開始的禮待時更膨脹到極點——卻也隻是一個泡沫罷了。

曲家人淡淡一句“舅舅不同意”就擊碎了他的所有幻想了——舅舅不同意……舅舅……

曲川的舅舅不就是南憑崖麼?

穀熏站在客廳的門邊,透過縫隙看著餐廳裏穩坐的南憑崖。

南憑崖似乎察覺到了穀熏的視線,便緩緩轉過臉來,視線立即對上了。穀熏吃了一驚,連忙走回餐廳來,苦笑著說:“南總。”

南憑崖說:“你看起來似乎很困擾?”

穀熏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我現在的表情是很困擾嗎?啊……我居然連表情都沒管理好嗎?

“出了什麼事嗎?”南憑崖問。

穀熏愣了愣,試探性地說:“南總,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並沒有。”南憑崖道,“為什麼這麼問?”

“沒……”穀熏也不好意思起來了。

“你在工作中當然會有不足之處,但你是初入職場,已經做得很好了。”南憑崖就事論事地說,“我相信你以後會有很大的發展的。”

“啊,謝謝老板!”穀熏聽到這樣的評價,也是受寵若驚。

但仔細一想,南憑崖評價的都是工作能力罷了。

穀熏想了想,應該是身份角色的不同吧?作為上司,南憑崖讚賞穀熏,會舍棄舒翡翠而啟用穀熏。但到了要結兩姓之好的時候,南憑崖就嫌棄穀熏、高看舒翡翠了。

想到這個,穀熏就提不起精神來,臉上難掩鬱悶之色。

這帶著南憑崖也跟著鬱悶:為什麼他誇穀熏,穀熏卻那麼鬱悶?

南憑崖暗忖:怎麼能讓穀熏高興起來呢?

“穀熏,”南憑崖問道,“什麼東西能使你快樂?”

——當然是升職、發財啊!

但又不能和老板這麼說。

穀熏摸了摸鼻子,選了一個領導愛聽的答案:“工作使我快樂。”

——那就容易了!

南憑崖點點頭:“那我們開始工作吧。準備好了本周財務報表、花田農場標準檢查協議、投資風險分析報告、標準化生產規範的彙報了嗎?”

“?”穀熏一陣驚慌,眼神驚恐得猶如突然被老師揪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