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沉夢(二十八)(1 / 2)

像是在印證許暮洲的想法一般,女孩徑直走向了約瑟夫的房間。

在進門之間,她手上的匕首向下滑落了一點,不知材質的匕首被她握在手裏,烏黑的刀刃閃爍著滲人的金屬光澤,看著就有一股“見血封喉”的架勢。

“嘖嘖嘖。”許暮洲說:“最毒婦人心。”

“也分情況。”嚴岑說:“狠毒可不看性別。”

說完這句話,他二人同時沉默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約瑟夫半掩著的房門。

許暮洲頭上的巨型鍾表緩而又緩地向前些微挪動了一小格,約瑟夫的房間裏還是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有點奇怪。”許暮洲說:“那女孩看著又瘦又小,就算是約瑟夫在睡夢之中,應該也很難一刀斃命吧……怎麼沒有掙紮反抗的聲音?”

嚴岑望著那扇門,暫且沒有說話。

又過了片刻,屋內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重物落地聲,約瑟夫的房門被重新打開,女孩從半開的門縫中靈活地鑽了出來。

她袖管中那把匕首現在正被握在手裏,刀刃向下,鮮紅的血珠順著血槽一滴滴地落在地上,隨著她的腳步在女孩身後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線。

血滴在地上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伴隨著頭上的鍾表摩擦聲和外頭的海浪聲,活脫脫一個恐怖片現場。

許暮洲嘖了一聲,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

與此同時,正準備上樓的女孩忽然腳步一頓,毫無預兆的回頭看了過來。

許暮洲猝不及防對上她的雙眼,下意識退了半步,後背嗖嗖刮涼風。

嚴岑抬手在後麵托了一把許暮洲的後背,幫他穩了穩心神。

“我靠。”許暮洲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她看得見咱倆?”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目睹了凶案現場的緣故,許暮洲現在看著女孩,都覺得對方身上多了一層叫“心狠手辣”的濾鏡,好像隻要被她盯上,分分鍾就要被扒下一層皮一樣。

女孩的目光很銳利,卻又充滿了極其複雜的情緒,那些情緒糅雜在一起,攪得像外麵漆黑的夜色一樣濃稠。

就在這一刻,許暮洲不知道開了什麼竅,忽然就看懂了對方眼裏的情緒。

在方才鏡麵的“現實世界”和現在的“過去”中,女孩眼裏的情緒都如出一轍。

——那是一種極其怨毒的眼神,糾纏著憤恨和不滿,還有一點隱秘的瘋狂。

那瘋狂似乎就是驅使她做出這種行為的本源,許暮洲看著她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突兀地想起了被叼走了幼崽的母獅子。

但女孩顯然沒看到他們倆,她駐足看了一會兒,什麼都沒發現,轉過頭又踏上了樓梯。

直到女孩也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關上房門,許暮洲才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這麼緊張?”嚴岑笑道:“衣服都濕了。”

許暮洲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女孩的房門,破天荒地沒還嘴,而是順勢倚在嚴岑的手臂上,長長地籲了口氣,說道:“畢竟是直麵殺人凶手,何況這殺人凶手之前看模樣還想殺我。”

“看著柔柔弱弱一個小姑娘。”許暮洲說:“下手這麼狠,這是在這關了十年關出心理變態了嗎?”

嚴岑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去看看嗎?”

“應該去。”許暮洲說:“看看情況,說不準她隻是去給約瑟夫刮骨療毒了呢。”

但說是如此說,許暮洲心裏卻明白,那位五大三粗的“約瑟夫先生”,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當然,事實跟許暮洲想象的也差不太多,唯一令許暮洲意外的是,約瑟夫竟然不是安安靜靜地死在床上,而是臉朝下趴在了地上,像是被人從床上翻下去的。

大片大片的血從他身下蔓延開來,還沒有完全凝固。

許暮洲剛一進門,就看到了他後心上那道足有二十多公分的外翻傷口。

——下手真狠,許暮洲想。

嚴岑擦過許暮洲的肩膀走到他身前,先一步在約瑟夫麵前蹲了下來,查看了一下他的情況。

約瑟夫的眼睛半睜半閉,身體還沒涼透,呈現出一種柔軟的溫熱感。

但是他身下的血跡和後背上猙獰的傷口無疑都代表著他的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現在的情況不過是生命流逝階段的最後一點錯覺。

在幻境中,嚴岑沒法切實地接觸到約瑟夫,能看到的東西其實很有限。

但好在約瑟夫雖然是趴伏在地板上,但因為下落的角度問題,他的頭摔得有些歪,脖頸處有微微的隆起,所以還是能從側麵看到一點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