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愣了一下,遂道,“餓,沒有,我隻是探望一個朋友罷了。”我一邊說,一邊抬頭看了眼二樓的方向。
少年眉頭皺得更深了,“小姐,既然是探望朋友,何不白天再來?”
我有些奇怪,聽他的語氣似乎是並不喜歡這裏,甚至是覺得這裏是有危險的。“哦,我這是工作忙,隻有這個時間才能來。”
少年低頭訥訥的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把我的名片塞進上衣口袋裏。
我以為他這是該走了,沒想到他還是沒有走,我有些好奇的問,“你怎麼還不走?還是。”我頓了一下,“你要說什麼?”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是藏也藏不住的。
少年麵容微微窘迫,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我身後的老舊洋樓。
“你,你看見什麼了?”我回過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目光正好落在洋樓門前的一個小時噸上,恍恍惚惚是一個人形。
我當時第一個想法就是,那個老婆婆又坐在那兒了,可想想又不對,那老婆婆可沒有這樣婀娜的身材。
“你,你看得見?”我幾乎是抖著聲音問的。
少年連忙點了點頭,說完,突然拉過我的手,從褲兜裏掏出一樣東西塞進我手裏,然後拉起黃包車就往來時的路跑。
我愣了愣,等回過神兒的時候,少年已經跑出老遠。
掌心裏的東西涼涼的,有些尖銳,我攤開手掌一看,不由得一愣。那是一顆用牛皮筋繩子穿著的乳白色的獸牙,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足有兩節指關節那麼長。獸牙尖端的地方已經被磨得有些平滑,但仍舊可以想象它最初的尖銳模樣。
老虎?
我不由得笑了笑,隻當是少年的一個小禮物,撚起小繩子,一邊笑著一邊掛在脖子上。
月色有些清冷,我看了一眼不遠處坐在石墩上的人,猜著大概是個女人,心裏有點驚惶,有些後悔沒有留住少年,或是折返回自己的家。
我搓手搓腳的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把手伸進手包裏,摸到裏麵放著防身的甩刀。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借著樓道裏溢出來的淡淡的,昏黃的燈光,我才看清坐在石墩上的人——一個年容嬌豔絕美的年輕女人。女人攀著時下最時髦的發鬢,麵若芙蓉桃花,黑色暗紋的旗袍把她纖細的身材勾勒得婀娜多姿。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隻覺得這女人好聲眼熟,可想了想,卻記不得在哪兒見過她。
“曹記者?”女人似乎認出了我,麵上露出一片喜色,優雅的從石墩上站起來,我這才發現,他身下坐著一塊獸皮的墊子。
“啊!我是啊!”我稀裏糊塗的便應了,隨後又想到這人竟然認識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額,姑娘,您是?”
女人抿唇輕笑,“曹記者,你這記性可不好,我們白天才見過麵的,隻是你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了。”
她這麼一說,我這才猛地想起,難怪我覺得她麵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原來他是張大帥的那位九姨娘——連芙蓉。
白日裏我采訪連芙蓉的時候,她還是剛下戲,穿著戲服,臉上濃墨重彩,根本分辨不出無關容貌,如今她一說,我便想起來,她可不就是連芙蓉麼,隻是,她此刻為何會在這裏?
我不由得皺了皺眉,似乎有種不太美妙的感覺。
“夫人,您怎麼在這兒啊?”我一邊問,一邊四下望去,果然在巷子的角落裏發現一輛匿藏在昏暗中的轎車。
連芙蓉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我,便問,“曹記者,你也住在這裏?”
我連忙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有,我一個朋友住在這裏,他最近不在,我。”我微微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幫他看看房子。”
連芙蓉應了一聲,抬頭看了眼二樓。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由得一愣,好一會兒才道,“啊,夫人,你是?”
連芙蓉臉色微微發白,“我找一位先生有事兒。”
我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是,殷泣?”
連芙蓉微微一愣,“你怎麼誰知道?”
我忍不住苦笑,“我這位朋友,不巧也正好叫殷泣。”
戀慕蓉抿唇輕笑,“倒是巧了。”說完,又覺不對,連忙皺眉問道,“曹記者,你剛才說,你朋友不在?”
我笑著指著二樓,“是他,出去好幾天了,怎麼,夫人你有什麼急事兒要找他?”
連芙蓉連忙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事兒,既然殷泣不在,我就改日再來拜訪吧!”說著,優雅的朝我欠了欠身,轉身離去,蕭瑟單薄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裏,直到最後兩束光線打了過來,我看見駕駛室裏坐著的連芙蓉,心裏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