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生病的人, 一生起病來氣勢洶洶。

黎昕這一躺就躺到了西蘭關擊退草原兵, 皇上來了密令召聞明遠回國都的時候。

不清晰的銅鏡中,小臉微白,嘴唇上還有幹皮,頭上的雞窩也有段時間沒打理了。

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不過是大半個月的時間,草原兵已經南下掠奪一次,還被大熙給打回去了。沙洲城安平侯府也發生了一件權貴人家司空見慣的奪權大戲, 而黎昕問起時, 小孩已經被接走了。

“喝點兒水。”聞明遠把黎昕抱到院子中曬正午的太陽,再過段時間,西蘭關太陽也不暖和了。

“前段時間的戰役, 多虧昕哥兒改的幾個藥丸方子, 省下不少藥材和軍費不說, 今年的減員也大大降低,因冬日天氣熬不下去的更是沒有。”聞明遠想到一件趣事,拿來討小未婚夫郎歡心, “不過有幾個怕冷的傻大個,倒是因為吃多了暖丹上火, 反倒被軍中大夫罵了一頓。”

黎昕忍不住笑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要親自上戰場, 才能算是任務完成,不過現在看來,形式不重要, 但自己的確起了大作用。也免去了聞明遠因為濫用權力而導致的一係列不良後果,即使是未婚夫,平日進去參觀也就罷了,戰時一律從嚴處置這種情況。

黎昕點頭:“暖丹要是拿來給哥兒女子用,藥效還是得減一減。”

國都溫暖,冬日最多有小雪,他頭次來冰天雪地的西北邊關,病一場不算什麼,隻是遺憾沒親手幫上忙。聽說戰時動員了石鎮一大半青壯,去山地林子裏做陷阱下套子,看戰果,還是挺不錯的。

聞明遠塞了個小湯婆子在他手中,說:“正好這次皇上召我回去,我也好帶你回去向兩位嶽父請罪。”

嘴裏說著兩位嶽父,眼睛卻似笑非笑的看著黎昕。黎昕咳了一聲,唔了一聲,表示隨便吧。

幾日後,幾輛馬車離開石鎮,隨行的還有聞明遠一隊下屬。

黎昕與師兄通了信,得知羽狐師兄早就回山莊養胎去了,也就不打算順路去看他們。沙洲城的事情,聞明遠自會當成故事講給他聽。

劉若依之父在大熙得不到重用,來到沙洲城後,通過互市反倒與草原一位王子勾結到一起,而陳將軍夫人的父親,正是劉大人的上司,在毅王一脈清洗中僥幸保留的人。他們將沙洲與西蘭關軍防圖賣給草原,同時拐走安平侯嫡孫,聲東擊西,意圖來個裏應外合,同時對沙洲和西蘭關發動進攻。

不過大熙和草原年年冬日互相試探,一年中剩餘的時間大仗小仗不斷,偷機密,放內應,也沒見他們幾次真的打進來。這次隻能說,是一群走投無路的人想要拚一把,可惜失敗了。

至於那個“好友”,黎昕都完了,不過聽說沙洲城中,落馬好一批富商,家財都充當了軍費。

往南邊兒走,反倒越走越暖和。

在石鎮裹成三層厚的粽子,南下一段路,就能脫去一件。

黎昕一路上精氣神好的飛快,加上皇上肯定知道黎昕在,也沒有給具體回程的期限,聞明遠幹脆的弄了一輛馬車,陪昕哥兒慢慢走。

馬車不是什麼鑲金嵌銀的豪華馬車,但絕對不是幾塊木板搭成的,細節經得起考究,絕對不會被人看輕。但被人看上的情況倒是少不了。

“怎麼了?”

馬車穿過城鎮時,忽然停下,聞明遠一身勁裝,他掀開簾子,布料勒出健壯身形,惹得外麵的人眼睛一陣發光。

從縫隙中看到這一幕,黎昕忽然微微一笑,靠在聞明遠肩上,啟唇道:“哥哥~外麵的人必定是有急事,才會攔下我們,爹爹說出門在外,伸一把手,就多一個朋友,不如我們先聽聽是怎麼回事吧。”

聞明遠被黎昕這一聲哥哥喊的腰一僵,半響才黑著臉點頭。

邊上駕車的李歡以及騎馬跟在後麵的王二臉色也一僵,然後整暇以待的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