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朝代的慣例,一旦發現了有意圖謀反的皇子,如果帝君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忍的話,一般是會暗地裏想法子示意太子,調查點到即止,不要真的把那皇子逼到死路上。藍靈湘這麼問,也是想要知道,帝君現在的心裏,對於嬴贄,到底還留有幾分情麵。

言伯川看著她的眼睛,神色輕鬆自若,“沒有,父皇除了傳召我們進宮,其餘的,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停頓了一下,他又道:“其實父皇會做的這麼決絕,也是有他的道理,六皇弟能夠做到殺伐果決,心狠手辣,這倒是不錯的,可是他的心裏頭卻被心狠手辣給填的太滿了,連疑一丁點君王之仁都沒有。這一次父皇的意思應該是……”|

之後的話,他不用再多說,藍靈湘心裏也清楚,這一次,帝君需要言伯川做的,就是把嬴贄在暗處做的那些勾當,統統都給挖掘出來,在他的臉上狠狠的甩一個巴掌,再然後,就會收回他一切的權利——

如果這次中間不會再出現什麼波折,嬴贄的野心就該到頭了,往後的他,最最好的下場,也不過就是一個像是贏奕坤一樣的富貴閑散王爺了,可他卻過的一定不會像贏奕坤一般開心自在。

對於權利,贏奕坤拿得起放得下懂進退,既然得不到,那就早早抽身,找一條更加容易走,也更加舒坦自在的路;可是嬴贄卻不同,對於權利,他的執念太深,除非將他徹底擊退到無路可走,否則就絕不會放棄。

二人出了門,坐上了進宮的馬車,很快二人就去到了帝君的明哲殿。

就在正要進去的時候,隻聽得身邊一陣腳步響動,嬴贄恰好也從一旁走了過來,見到言伯川兩個,他的臉上連半分異樣的神情都沒有,隻是衝著他開口道了一聲:“四皇兄。”

“六皇弟也來了,我們快些進去吧,不要讓父皇等太久了。”言伯川不想要同他多說什麼,隻是抬手,做了個裏麵情的姿勢。

嬴贄笑了笑,走過來,擦過言伯川的身子走進了大殿,就在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言伯川聽到了從他的口中傳出來的,聲音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一句,“四皇兄,凡事留一線,日後好見麵,都是自家兄弟,實在不必搞的太僵。”

這話像是帶了幾分懇求的意味,在那麼一瞬間,嬴贄把自己的姿態放低到了十足,看起來誠懇無比。可是他這幅模樣,也許可以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藍靈湘。

現在的嬴贄,應該是認準了言伯川心軟,才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喚起他對自己這個六皇弟的憐憫,隻要是可以讓自己達到目的,不管是什麼事情,不管是要讓自己做到多難看,嬴贄他都會去做,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一前一後的走進大殿當中,帝君已經等在裏麵了,見人都來齊了,將手裏的奏折向旁邊一放,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半分神情。

“老六,你知不知道你錯在哪?”半晌,帝君終於開口了,說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句看似沒頭沒尾,卻針對性極強的話。

嬴贄麵露惶惑,“回稟父皇,兒臣……實在想不起來最近做了什麼會惹父皇您不開心的事情。如果有,父皇不妨明說,兒臣一定會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帝君重重地沉下臉,悶聲一聲,“與被藍家驅逐之女勾結,暗中想法子栽贓陷害兵部尚書紀大人一家,想要將其全家置於死地,這些,可都是你幹的!”

嬴贄身子重重一震,“父皇,兒臣從來沒有做過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和什麼驅逐之女勾結,更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父皇這是從什麼人的嘴裏聽到的謠言,兒臣從來沒有做過,您要兒臣如何承認?!”

說罷,嬴贄又驚訝而錯愕地轉過身,像是剛剛才意識到什麼似的,“父皇,兒臣與紀大人一家從沒有過爭端,父皇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冤枉了兒臣?”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裏清楚。”帝君的臉色陰鬱著,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之下,實則隱藏著一股熊熊怒火,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將那一腔怒火很好的壓製在身體當中,分毫都沒有表現出來,“是朕的人,親眼看到藍家三小姐被趕出來之後,連夜去到了你的皇子府。”

說罷,帝君就盯著嬴贄的一雙眼睛,目光當中盡是失望透頂的責備,如果是別的人來告訴他昨晚藍巧茵的去處,或許他還會懷疑當中是不是有什麼人動了手腳,可是這一次看到的人,卻是他親自派出去的人,他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