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莫急,正要說到了。他見我失落,又見我帶去了畫,便說讓我將自己的畫給他,先去有光亮的地方看一眼,若是入得了他的眼,他便願意將他真麵目視於我。”

“我聽他談吐,是個極謙和溫雅之人,便將畫給了他,不曾想,就在展開那畫的時候,人便突然亂了起來,好多人跑了過來,將我們兩個給衝散了,我當時一著急,竟撕破了這畫……”

藍靈湘聞言,即刻便明白了,歎息道:“你所說的,應當就是六皇子同那刺客出現的時候吧,當真是可惜了。”

“也沒什麼的,或許這次我與那畫師就是無緣,等下一次廟會,說不定就會再見著的了。”

藍靈茵笑了笑,隻是那溫婉清雅的笑容中,那抹一閃即逝的落寞卻沒有躲過藍靈湘的眼睛。

藍靈茵雖說極愛這些,卻也不至於為了沒有見到一個無名畫師的畫作,而這樣失落才是。難道這其中,她還有什麼隱瞞著自己的事情?

藍靈湘心下雖然生出幾分狐疑,卻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安撫了藍靈茵幾句便讓她離開了。

洗過了熱水澡,衝去了滿身的血腥味,藍靈湘躺在床上,眼睛闔上,即刻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睡的安穩,藍盈盈卻不停的在房間內踱步了大半個晚上,除去焦慮的話,其他知道這件事的人,也都很好奇六皇子現如今的安危,除了藍靈湘一人。

經曆過前世的她,對這場暗殺的結局再清楚不過,嬴贄應當隻是受了些輕傷,並無大礙。

這一夜,除了不停踱步,卻急的一點法子都沒有的藍盈盈,還有另外一人也輾轉反側了整晚。

皇宮之中,嬴贄躺在寬敞的床榻之上,身體雖有些疲累,卻始終不得入睡。

隻要他的眼睛一閉上,眼前即刻便會浮現出一道女子的身影,那女子雙手執劍,目光冷峻,轉頭過來時,唇角一滴殷紅血跡,像極了一顆魅惑妖嬈的朱砂痣。

“藍靈湘……”

嬴贄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兩道英挺劍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處。

那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恭順的,冷笑著的,抑或是手握短劍幹脆利落殺掉敵人的,又或者是那麵容燦若春花,對那人微笑著的……究竟哪一個,才是那真正的藍靈湘?

次日,日上三竿之時,聽聞嬴贄來到府中,藍盈盈臉上倦容一掃而空,即刻便重又梳洗一番,等不及他來,便急急地迎了出去。

過了片刻,仍是不見人來,藍盈盈有些沉不住氣,便動身去到了前廳。

從前廳的側門繞進去,還不到走到正廳,便聽到了嬴贄的聲音,盈盈心頭一喜,正待走出去,豈料卻在聽到嬴贄道出的那句話之後,通體冰涼。

“昨夜見二小姐似是受了傷,當時身有不便,未能看個仔細,回去之後,心中不免掛念,這才清早便來了府上,還望沒有打擾到紀大人才好。”

藍盈盈頓住了腳步,掛念?!他竟然說他擔憂藍靈湘的安危!

躲在簾子後麵,藍盈盈目光有些猙獰,她倒要聽聽,他究竟還能說出多少,對那藍靈湘掛念的話來!

藍夫人的臉上即刻露出感激的神情,溫言道:“多謝六皇子殿下的關心,靈兒她沒事,有伯川那孩子同她在一處,應當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藍淩瀟即刻也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也笑笑道:“自從靈兒同伯川的親事定下來之後,伯川待靈兒當真是百般嗬護。”

嬴贄目光微微一動,麵上卻自始至終帶著一抹謙和的微笑,“哦?原來二小姐已經同言公子定了親事,恭喜紀大人,這可是一樁好姻緣。”

“唉,倒也算不得十分合心的。”藍夫人笑著,閑言道,“雖說看起來樣樣都是好的,隻是做妹妹的嫁在姐姐之前,終究是有些別扭。”

藍盈盈聞言,精神更是緊了十二分,藍夫人這樣問,無疑就是在隱晦地同他探尋,究竟何時才能將自己迎娶過門。

先前雖說自己曾在藍靈湘麵前,說他今年冬季定會將自己風光迎娶,可那也隻不過她憑借二人之間的對話揣測出來的罷了。

想到這,藍盈盈身上又是一寒,六皇子他雖是每次都應承道,說是定會給她一個交代,可卻從來不曾提起,究竟是何時!

連一個具體的期限都不曾有過的承諾,如何又算得了承諾呢?就算他一次次的給了自己承諾,可若是他永遠都不提究竟會在什麼時候迎娶她,那這期限……豈不是就要一直拖下去了?

藍盈盈聽到自己的心髒不安地跳動了起來,她緊緊扯住簾子,目光死死的黏在嬴贄的臉上,隻想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