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娘的心頭肉,那皇家雖是眾人豔羨之地,倘若你過的不開心,娘心裏哪能放心的下?隻是眼看著你一天天大了,六皇子又……娘今日喊你來,就是想要問你一句,倘若你是不厭惡皇家的,我們也便不插手什麼了,可若你是厭惡的,那娘便少不得要為自己的女兒來謀劃些什麼了。”藍夫人慈愛地攏了攏女兒鬢角的碎發,“女子這一生,若是嫁了自己不情願的人,饒是一輩子大富大貴,就算是真坐到了母儀天下的位子,也終究是不開心的。你是娘最疼的女兒,娘不期盼你大富大貴,隻盼你將來可以覓得一位良人,相諧相伴過一生。”
“娘雖不迷信人定勝天這種話,可倘若不試上一試,誰又能知道最後究竟是怎樣的呢?隻是倘若最後人勝不了天,娘隻盼到那時靈兒也不要怨恨爹娘。”說到這,藍夫人的話語裏已然是有了幾分無奈。
藍靈湘搖頭,淚盈於睫,“娘願意如此為靈兒,靈兒何來怨恨一說?”
伏在母親的懷裏,藍靈湘感到疲憊的內心一陣放鬆,自重生之後,她幾乎日日夜夜都在盤算謀劃著,唯獨隻有母親的懷抱,是可以令她得到片刻歇息的安寧之地……
宴席過後第二日,藍夫人便病倒了,病因是受了風寒,吃了好些藥卻也不見好轉,二小姐藍靈湘為了替母祈福,搬進了藍府佛堂當中,立誓在菩薩麵前閉門抄經一月,不離佛堂,以此來換得母親平安康健。一同跟去服侍的,隻有青梅,金鳳,以及素蘭三名丫鬟。
時下已是深冬初春交替之際,一連幾日雨雪霏霏,佛堂裏竟是比冬日還令人更覺寒冷,手冷得抄經都有些顫顫巍巍。
擱下筆嗬了口暖氣,藍靈湘道:“青梅,再去加個火盆來吧,順便去看看娘怎麼樣了。”
青梅應了聲,去了約莫一個時辰,才紅著眼圈,看起來有些氣鼓鼓地回來了。
“這是怎的了?讓誰欺負了不成?”見她像是哭過的模樣,藍靈湘眉心一皺,問道。
“還能有誰,還不是那些個小人得誌的髒東西!她算什麼,不過就是個姨娘,不過就是趁著夫人病了暫時幫忙掌家罷了,倒跟我們擺譜起來了!”青梅忿忿地一跺腳,將火盆擱在地上,又滿臉不忿地開始生火。
金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發生了什麼,你倒是慢慢說,你這樣沒頭沒腦的來幾句,小姐哪裏聽得懂?”
“是啊,青梅姐姐,素蘭也聽不懂。”
“小姐,方才奴婢去夫人那裏看過了,夫人的病雖說不見加重,卻也還是不曾好轉,老夫人說府中沒人打理不行,就讓劉姨娘暫時掌家了,小姐你聽聽,就是個暫時的罷了,聽見我們又要加個火盆,就開始同我們擺譜起來了,說些個什麼冷言冷語的話,竟是半點都不將小姐放在眼裏,她不過也就是個姨娘罷了,倒像是又得勢了似的!”
“胡扯什麼!”金鳳低喝一聲,“我看你真是凍昏了頭腦,怎麼什麼話都在小姐麵前說。一個姨娘,再怎麼得勢又怎麼能壓得過咱們小姐!”
“金鳳,讓她說完。”藍靈湘眉心擰起,“劉姨娘還說了些什麼?倘若沒什麼底氣,她又怎麼敢說出這些話?”
金鳳一個勁地給青梅使眼色,青梅便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不該說了起來。
藍靈湘冷笑一聲,“不說是麼?現如今不止姨娘能壓到我頭上了,看來我連自己的丫鬟也都是管不住了!”
“小姐!”青梅委屈地落了淚,“奴婢哪裏敢不聽小姐的,奴婢隻是怕……”
“怕什麼?!”
“奴婢怕……怕小姐聽了之後會受不了……”
“倒是好笑,我有什麼受不了的?”藍靈湘惱道,“你隻管說,若是漏了一個字,待我出去知道了便打斷你們的腿!”
青梅囁嚅著開了口,“小姐,如今府裏都在傳,夫人怕是……要不行了。”
哐啷啷一聲,藍靈湘手中的暖爐落了地,“你說什麼?!哪個賤婢狗奴才說出的這種話?!”
“是,是大家都在傳……”青梅嗚咽著,“看老夫人的意思,竟是要讓劉姨娘日後……抬成夫人了……”
“不,不可能,你這賤嘴丫鬟,金鳳,給我撕爛了她的嘴,看她還敢不敢胡說!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丫鬟,竟然也趕來騙我了!”藍靈湘已是氣的渾身顫抖,表情卻是驚惶而無助的,眼淚撲簌簌地滾了滿臉,泣不成聲。
“小姐——”金鳳也跪了下來,“小姐息怒,不要動氣啊小姐,青梅她,她說的的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