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夫人卻仍是狐疑,“可是,好端端的,這兩個人怎麼會來到這裏呢?”

“我猜,他們兩個應當是不忿被打發去了廚房做苦力,想要在府裏弄到些值錢的東西便逃走,若是從這邊的浮橋走過去,再踩到池中的假山,就有可能翻牆從府裏逃出去,可今天偏偏卻下了雪,假山上麵應當結了冰,這二人大概就是在逃走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

“阿彌陀佛,如此說來,這二人也算罪有應得了。”劉姨娘忿忿道,“先是做了欺瞞主子克扣小姐份例之事,後來又闖進主子的房間,搶了主子的東西,更是傷了大小姐,真是罪該萬死。”

事實怕不是這樣的吧,藍靈湘在心底冷笑一聲,藍盈盈手腕上的傷痕她可看的清清楚楚,每一道抓痕都鮮血淋漓,一看便是又長又尖利的指甲所抓出來的,指甲裏麵也必定會殘留血肉的痕跡。可她方才趁人不注意自己看過了,不管是周祥還是劉姑姑,兩個人的指甲都是短短的,緊貼著肉,若說這種指甲都抓出藍盈盈手上的傷痕,她是斷斷不會相信的。再者,這二人的指甲裏麵都幹淨的很,一丁點的血肉碎屑都沒有。

“用張草席一包,丟去亂葬崗!”對這兩個已經死了的奴才,藍仲庭連一絲同情的心念都沒有,所剩下的隻有惱怒,說罷,又去好好安撫了一番藍盈盈。

藍靈湘冷笑,對金鳳淡淡道:“來,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金鳳都心驚膽戰,直到回到了自己房裏頭,反身鎖上了房門,金鳳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驚魂未定道:“小姐,原來屍體是那麼可怕的,奴婢今兒怕是要睡不著了。”

“活著的時候都尚且不覺可怕,死了又有什麼好怕的?”藍靈湘笑笑,脫下衣裳,將有些冷的身體鑽進了被窩裏麵。

“小姐膽子大,奴婢膽子可是小的很呢。”金鳳又歎息一聲,“隻是說到底,那兩個人倒也怪可憐的,雖說是他們先做了錯事,可一時腳滑跌進了冰水裏活活凍死,也真是夠讓人唏噓的。”

“那二人不是自己跌進去的。”藍靈湘淡淡道。

“小姐為什麼這麼說?”金鳳狐疑道,“在大小姐被搶之後,再到我們看見屍體,時間那麼短,總不可能是被人騙去了那裏,然後又殺了他們再退進湖裏的吧?”

“那二人,恐怕不是死在搶了大小姐的鐲子之後吧。”藍靈湘輕笑一聲,“有誰看見他們搶了大小姐的鐲子之後奪路而逃了?”

“那小姐的意思是……奴婢怎麼越發糊塗了?”

“你忘了麼,周祥那二人,近來總是一次次地勒索劉姨娘錢財,劉姨娘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那兩個人,壓根就沒有接受上次的教訓,貪欲控製不住,想必是將劉姨娘同大小姐被逼上了絕路,才為自己引來殺身之禍了。”

金鳳聽著,嘴巴驚訝地長得大大的了,“可是,可是小姐,那鐲子確實是被周祥握在手裏的呀!”

藍靈湘側過身,坐了起來,提醒金鳳道:“鐲子的確是在周祥手中不錯,可那鐲子也有可能是他被人推下水時死死抓在手裏的證物。”

“也就是說,是劉姨娘和大小姐殺了他們兩個人!?”金鳳驚詫道,“那方才小姐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和夫人?!”

“沒有人會相信的事情,我說了也還是不會有人相信。你覺得是我一麵之詞的推斷可信,還是我那庶姐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更可信?”藍靈湘又躺了下去,“時辰不早了,睡吧。”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屏退了其他的下人,劉姨娘立即心疼地捧起了藍盈盈手腕上的傷口,“妃兒,這次真是委屈你了。”

“不打緊,雖說痛了些,但也隻是皮肉之傷罷了。”藍盈盈目光陰冷道,“若不是那個賤奴才被我推下水的時候抓走了我的鐲子,我也不必為了擺脫嫌疑冒險編造了那麼大一個謊言,又抓傷自己了。”

“若這留了疤可怎麼是好。”劉姨娘仍是心疼不已。

“娘,這點傷真的不打緊,我隻是受了一點皮肉上,就可以鏟除掉兩個妨礙我們的賤奴才,這已經再劃算不過了。”藍盈盈冷笑,凝視著自己手腕上傷口的目光似湖泊中的凝冰。

劉姨娘一怔,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經過這件事過後,劉姨娘同藍盈盈很是消停了一陣子,就連金鳳同青梅都幾乎要認為,劉姨娘同大小姐是真的轉了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