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唐糖想。
因為穆林深一開口,他又要醉酒了。
舞台布置的差不多時,高牆上的一個照明燈卻突然不亮了。
田晨爬上梯子調試了幾下,“不行,還是不亮。”
“奶糖,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拿備用的。”
“好。”
橙子走後,唐糖站在梯子旁仰頭看向那個不亮的照明燈。
他眯了眯眼,發現了蹊蹺的地方。
環顧了一下四周,樂隊成員應該都在休息室,周圍隻有一兩個在忙碌準備的酒吧服務員。
他又抬頭,看向那個照明燈。
唐糖覺得自己能讓它變亮。
腳踩上梯子的那一刻,還是有點怕。
他咬了咬牙,讓自己不要看向下方。剛才橙子爬上去時,這梯子很穩當,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唐糖一鼓作氣的爬上最高處,然後伸手順著照明燈尾部向後摸去。
果然,橙子插錯插頭了。
燈光亮起時,他鬆了一口氣。
“你在幹什麼!”
突然,下麵傳來一驚訝又沙啞的聲音。
是穆林深。
“我…我在……”麵對下方人的質問,他突然有些心慌。
“蠢貨!沒人給你踩梯子爬上去很危險知不知道!”穆林深扶住梯子,眉頭皺得老深。盯著上方的少年咬緊了牙關。
“快下來,別添亂了。”
“我……”
頭好暈,不知是因為站得太高了,還是因為口腔裏突然溢上的酒心巧克力。
烈酒如火,他渾身發燙。
根本嚐不出巧克力的甜膩,隻有苦和辣刺激著他的大腦。
他要爬下去。
唐糖想。
但是大腦很暈乎,身體軟綿綿的。
踩到下一個踏階時,唐糖腳下一軟,失去平衡——
“奶糖——”
他聽到趕回來的橙子的尖叫聲。
“嘭——”
是梯子倒地發出的巨響聲。
唐糖趕忙緊閉雙眼。
然而並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感,他是醉的沒有知覺了嗎?
“深哥!”
“林深你沒事吧!”
突然四麵八方傳來腳步聲,唐糖覺得脖頸處有點熱,似乎有人在那吹氣。
他眨了眨眼,漸漸找回了自己的知覺。
然後他看到穆林深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他摔在了哥哥身上。
-
14年前的夏天,蟬鳴鳥叫。
5歲的唐糖被父母送到了z市開發區的外公外婆家。
這是一個沿海的小城市,爺爺奶奶家在z市最邊上的地區。
原本是鄉鎮,近幾年因為有x大的分校落座於這,被升級為經濟技術開發區。
x市與z市開發區隔海相望,要坐輪渡20分鍾才能到達彼岸。
小唐糖被爸爸媽媽牽著,安靜的坐在輪渡客艙的座位上。
他以前在北方坐過輪渡,但和現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艘輪渡上,熙熙攘攘的學生和背著大包小包的、挑著扁擔的村民。
周圍夾雜著普通話和他聽不懂的方言,讓唐糖嚐到了各種難以說明的味道。
5歲的小朋友眉頭皺得老深。
林子櫻摸了摸身旁兒子的頭,關心道:“怎麼了寶寶,不舒服嗎?”
唐糖搖了搖頭,媽媽卻一副了然的樣子。
“這裏太臭了對不對?”
這艘輪渡上,魚腥腐臭味衝鼻。
再加上是炎熱的夏天,難聞的味道被放大了好幾倍。
“我說開車過去,你非要帶著兒子坐輪渡。”唐青從包裏遞給林子櫻一個香囊,又打趣道:“你小時候坐輪渡還沒坐夠啊?”
林子櫻癟了癟嘴,“這不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懷念了嘛,誰知道還是和以前一樣臭。”
“你啊。”唐青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從包裏拿出大白兔奶糖遞給靠窗座位的兒子。
“糖糖。”
唐糖接過爸爸手中的奶糖,放入嘴裏後,沒幾秒鬆開了眉頭。
他喜歡甜膩,這個味道能蓋住所有襲擊他的“酸甜苦辣鹹”。
兒子乖巧懂事,這讓唐青這個老父親反而有點不舍了。
“糖糖,你這段時間乖乖在外公外婆家玩,爸爸媽媽一結束國外的巡演就來接你。”語氣裏是滿滿的不舍。
這卻引起了林子櫻的嗤之以鼻,“切,我說帶著寶寶吧,你還不讓。”
“寶寶,你爸爸是個壞人,不帶你出去玩!”
唐青笑著嗬斥了妻子一聲:“別和糖糖開玩笑,你這是挑撥我們父子關係。”
……
爸爸和媽媽又拌嘴起來。
唐糖轉頭看向窗戶外邊,輪渡激起的水花漸漸變小,他們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原來是到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