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看著老監軍攢著眉頭，卻閉著眼睛，一口一口的吃著剛剛煮好的人肉，冉閔胃裏又是一通翻騰，可是他知道，他必須要活下去。咬緊了牙，閉著眼睛，他囫圇的吞下了一塊已經熟透了的肉，沒有鹽巴的滋潤，肉味顯得那麼的刺鼻……
隊伍已經行進了一個月了，雖然後來幾天吃人肉的時候，他們又有些輕微的反抗，但現在都已經放棄了，或者說是麻木了。隻要被吃的不是自己，就沒有什麼反應了，而輪到了自己被吃，也都是奮力掙紮一會兒之後，就慢慢的不掙紮了，到最後一些受不了這樣刺激的百姓紛紛自殺了，倒也有過幾天不殺人的情況。
荒蕪的荒漠上，很少能夠碰到其他的人，從虎關帶出來的百姓已經剩下不到一半了，那幾個私藏糧食的大戶早已經變成了糧食進到了所有人的肚子裏，可憐他們藏了半天最終卻沒有逃過被人當做糧食的厄運。因為他們要比其他的百姓更有肉一些，所以他們大都很快被吃掉了。女人和孩子基本上沒有被吃掉的，除非是自殺了，或者累死了的，其他的都跟在隊伍的後麵走著。
冉閔終於從不習慣吃人肉，到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雖然每次吃的時候還會皺著眉頭，因為他一想到這都是活生生的人被殺了以後做成的，就本能的抵製。
虎關的士兵們也都慢慢的恢複了正常，雖然吃了一個多月的豆子，可是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了，臉上雖然還有些灰白，但是都有了些力氣，隻不過沒有任何的兵器，鮮卑人死死的控製住了兵器，讓他們沒有任何的反抗機會。
最痛苦要數那些百姓了，每天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頓飯的主食，同時還要咬著牙吃掉用同伴們的肉做成的飯，並且也不能吃飽，沒頓飯隻能大概吃個三分飽。在這種折磨之下基本上每天都有好幾個人因為受不了而自殺了。不過他們自殺了，活著的人並不是感到悲傷，而是感到一陣陣的輕鬆，那代表著他們不會被殺掉了。
看著車上滿載的糧食，卻不得不去吃人肉，冉閔，老監軍，虎關的士兵，老百姓們都覺得這是一個荒謬的事情，卻不得不繼續這個荒謬，因為他們都是同一種人，失敗者，沒有要求的資格和權力。
已經熟悉的荒漠，已經不能再熟悉的景色，雖然已經走了一個月了，可是每天映入眼簾的都是差不多的凸山包，黃土地，偶爾會有大風卷起的沙塵，接天連地讓他們恍然覺得還有東西是活動的。
忽然的，前方出現了一道沙塵，領頭的石虎猛然間一愣，命令所有的人準備了！
凜冽的寒風打著旋的從天空中吹過，為了能夠度過寒冷的冬天，石虎已經帶著部落遷移到了一個峽穀裏，憑借著四方的高山，抵禦著寒氣的侵襲。
“阿爺，這就是荒原的冬天嗎？”離開虎關已經三個月了，在兩個月前，石虎遇到了前來接應自己的大營的隊伍，於是就讓他們帶領著除了虎關的那些士兵以外的收獲的東西回大營了，而冉閔自然的也跟著過來了。石虎不在身邊的日子，冉閔感覺有些空蕩蕩的，在部落裏他終於不用吃人肉了，不過他也知道隻要是有一天他跟著出去搶掠，或者說是打仗去的話，就會繼續吃那人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不是他能夠主宰的。虎關的百姓們也跟著過來了，到了這裏他們是沒有任何的地位的，所有還算是長的比較不錯的女人都被分配到各家裏，相貌不好的就安排去喂牲口，幹粗活。
孩子們都被關在了一起，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在那裏每天不停的鍛煉，給他們肉吃，因為他們都是精壯的奴隸，不過為了能夠保證安全，等到秋天的大集的時候就給賣了，換點有用的東西！
石虎在前幾天終於回到部落裏了，隻不過作為部落族長的他一回來就忙著做過冬的準備去了。跟著一起去搶掠的士兵回來的隻有原來的一半多一點了，不過因為他們非常的團結，而石虎他們也並不和他們爭搶，所以他們基本上都搶來了一些護甲，以及幾乎每人一匹的馬。雖然依然沒有鐵質的武器，可是這樣也為他們的生存提供了更多的保障！
雖然冉閔經曆過冬天，但那都是中原地區的冬天，雖然很冷，卻也不會冷到連說一句話都會覺得嘴冷的要掉了似的。所以，他才有了剛才的一問，在感覺裏，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凍透了，身上的衣服似乎根本就不能夠給他提供多少的保護。
老監軍聽了冉閔的話點了點頭，旋即又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現在你在這裏，感受到了就是了。你不覺得這裏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該生活的地方嗎？”說罷，老監軍微微眯上了雙眼，看著山穀上覆蓋的皚皚的白雪。任憑寒風吹過自己的身體，一種享受的表情洋溢在老監軍的臉上，隻是被凍的紅紅的鼻子尖破壞了他的形象。
“阿爺，那虎關的兄弟們能熬的住嗎？”冉閔蜷縮著身體，不禁想到了那些跟著回來的虎關的士兵們，他們可沒有厚實的皮衣，雖然有搶來的皮衣，但是也並不是每人一件。更多的人為了能夠活下來，身上穿的都是皮甲或者其它的硬甲，他們沒有想到北方荒漠的冬天會這麼冷。所以他們忽略掉了，而石虎他們並沒有人提醒他們，不是他們故意的，因為這些都是女人們做的事情，所以他們也沒有想起來。
老監軍欣慰的看著冉閔，娃子長大了。
老監軍點了點頭，不過又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他們肯定有能夠熬得住的，不過也會有很多人熬不住死去，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增強自己的實力，帶領他們去報仇！不是石虎一個人，而是所有的胡人！他們踐踏了我們的中原！你，現在好好體會一下這北方的冷風吧！它能讓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