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司鈃站在立交橋上，俯瞰入夜不夜的北城，華燈初上已見旖旎輝煌，車馬喧囂，人聲如潮。市街兩側商鋪琳琅，五光十色的霓虹絢爛閃耀，往來客，駐足何妨，紙醉金迷的場，驕奢淫逸的享。
憑欄望，望不盡這浮華，望不盡這夢堂。縱然銀瓦金牆築城宇，若無佳人溫笑伴身旁，璀璨斑斕，映眼皆蒼茫。
其實隻要範司鈃想有，一個電話打過去，‘絕世美女’半個小時內絕對到位。蘇大小姐下午還詰問範司鈃課上哪兒去了呢，去他們班沒逮著人，倒是聽說了他的‘豐功偉績’。王琳剛才也找他，準確地說，是輔導員找他，回曰：“沒空兒。”
“範爺！”一個陰陽怪氣的尖細聲音響起。
範司鈃回身，隻見一個賊眉鼠眼、瘦得跟打棗杆似的青年，和一個人高馬大、偉岸如山的青年，已列位身後，乃煙槍和霸王是也。
“阿天呢？”
“他天天往永覺醒跑，正享受做大哥的感覺呢。”
“真出息！有個場子就是大哥了？”範司鈃無奈歎氣。
自打他認識阿天起，便知道阿天有強烈的黑|道崇拜情結，當初的太|子|黨就是在阿天的鼓動下成立的，可以說阿天包辦了範司鈃的黑|道啟蒙教育。甚至有段時間，兄弟們掀起紋身熱，也是阿天最先挑的頭。
阿天一直想做大哥，熱衷於受小弟們仰視膜拜，有小弟對他點頭哈腰畢恭畢敬，他就爽得升天了。
但阿天太愛充大，太愛招搖，尤其對他的小弟，必須唯他馬首是瞻，低聲下氣，和範司鈃的囂張還不是一碼子事。範司鈃在兄弟們麵前也要麵子，但從沒恃才傲物、刻意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模樣，更沒真正對兄弟們囂張貶低過。說實話，阿天這個脾性作風，常常令範司鈃憂心忡忡。
“他帶走多少人？”
“最近新收了4個人，加上上次說過的7個，11個吧。留下的32個人，按你的意思，15個已經分批混進北鬥，17個在附近待命。”
“很好。沒我的指示，絕不能輕舉妄動。畢竟是龍窩，三十幾個人隻夠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贏出一個撤退的時間，盡量不暴露不動手才是良策。”
範司鈃垂眼掠視橋下堵塞停滯的車輛，猩紅的尾燈串聯成一條蜿蜒長龍，微微眯起狼眸沉聲道：“帶路吧。爺今晚要去會會這個四指威！”
晚上的北城，條條大路不甚擁擠，比白天有過之而無不及。煙槍開車載著範司鈃、豹子、霸王，專往偏街僻巷裏紮，好避開徹夜川流的鐵騎。
“怎麼還沒到？”範司鈃皺起眉頭，手臂架在車窗上，任由灌窗夜風吹卷額前黑發，半垂眼簾之下，投射出不耐煩的目光。
“範爺，別急，馬上到。北城腹地的沃土，那是天合會的盤中餐，龍族可吃不起。不過他們悄悄的溜邊啃，也比咱們南城油水多，現在快啃掉半個北城了。”
“煙槍，你在龍族有朋友？是個什麼級別？”
煙槍伸著脖子，詭笑道：“誒呦，範爺，您可難得關心我。小弟唄，您可別小瞧了小弟，從他們嘴裏套話容易，其他的不容易攀上，攀上也麻煩。”
“你這說的什麼話！”範司鈃瞪了煙槍一眼，“你是我兄弟，手足懂嗎？！你做事一向有分寸，我也一向很放心，但今時不同往日，和學生間打聽八卦差別可大了去了。你在各幫派之間周旋，打得都是擦邊球，一旦被發現圖謀不軌，我怕來不及救你！關海威發現內奸，直接給做了！我就怕你侵入得太深……”
煙槍一直覺得，自己成天東奔西跑，疲於應酬，相比其他兄弟，和範司鈃接觸的時間最少，打架也幫不上忙，理所當然最不受重視。而且他早習慣阿諛奉承那套，從第一次見麵就‘您’長‘您’短，還怕範司鈃看不起他呢。沒想到範司鈃竟然會對他的安危如此上心，著實感動了一把。
他大大咧咧地笑道：“您可別小瞧了我。”
“不能夠！幾個兄弟裏，除了你，誰能勝任這份差事？隻是……如果哪天你被人賣了，無論如何要記得保命第一，什麼托辭都可以用，哪怕暫時對我不利，我也不會怪你。這點你必須記住，我給你這個權利，別不敢用，什麼都別顧慮。既然你幫我做事，那不管捅了什麼簍子，都有你範爺幫你想轍擺平。別怕暫時對我不利，沒什麼不利，你坑我一時，我滅他滿門就是了，但你這條命絕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