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曲折狹窄的巷子裏,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子,慌張吃力地奔跑著,藏式房子色彩濃烈,門窗上的帷簾在風中翻卷,門洞裏昏暗神秘似乎隱藏著一張張看不清的臉,牆壁上、門窗上、布滿了各種猙獰的畫像,她驚恐地慌不擇路地奔跑,卻闖進一個三岔路口,看不見有人追,卻感覺很恐懼,她無助慌亂喃喃著一個人的名字,當她滿頭大汗近乎絕望的時候她聽到“妞妞,妞妞。”

急切而深情,那疼愛溫柔的呼喚,這世上隻是那一個人的專屬,隻有他一個人才能喚出的味道,就像一陣微風,一股暖流,她頓時不再害怕,順著聲音找去,沒有看到人,卻走出了巷子。

再回頭,身後的街道城市不見了,自己置身在一個斷崖邊,下麵是碧藍幽深的湖水,遠處是皚皚雪山,天空湛藍,有鳥飛過。

那個聲音也消失了,她發瘋了似的喊他:“陸揚!陸揚!”耳邊淒厲的回音夾雜著呼呼的風聲,更加的急切絕望帶著哭聲,“陸揚!陸揚!”……

……顧長青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枕頭浸濕一片,她感覺自己的心好痛,痛到喘不過氣來,需要大口大口的吸長氣才能緩解那種空鈍的疼痛。

為什麼又是一個夢?幸虧又是一個夢……

她下了床給自己接了杯熱水喝了下去,溫熱的液體從口腔順著食道流進胃裏,暖暖的,感覺心也沒那麼痛了。看表,淩晨三點一刻,她知道後麵的時間,自己肯定再也無法入睡,於是披上外衣,點了根煙,坐在窗台上。

飄窗的窗台很寬,鋪了一塊駝色氈墊,扔著兩個紅底彩色條紋的粗麻布的靠墊,她往後腰墊了一個讓自己坐舒服,把另一個抱在懷裏,這樣,心裏也感覺不那麼空落落了。

從二十四樓朝外看,隻看了一眼,她的身體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她是恐高的。她似乎又飄在了大渡河上,那個溫暖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握著自己說:“別往下看,往前看……別怕,有我在呢!”……

顧長青用力地抱緊了懷裏的靠枕,似乎想把自己的身體和它深深地融合,好像懷裏抱著的不是一個靠枕,而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懷抱。許久,她感到指尖灼熱,原來是煙蒂燙著了自己的手指。

她掐滅煙蒂,勇敢地向下望去,除了對麵海關大廈的LED顯示屏在一閃一閃地變換著畫麵,還有街道上偶爾駛過的車輛,其他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一樣,白天煩亂熱鬧的街道此刻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溫情而嫵媚。

她又點著一根,她衝著窗玻璃噓出一口煙,瞬間煙霧彌漫在玻璃上,把窗外的一切也籠罩在煙霧裏,夢幻迷離。

這樣初春靜謐的夜裏,不知他在做什麼?

忽然閃出的這個念頭,讓她的心又開始刺痛,她狠狠地搖了搖頭,狠狠地吸了兩口煙,強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可是,那個念頭,就好像漂在水麵上的木塊,你使的勁越大,它反彈的越猛烈。

她告誡自己不能再這樣清醒下去,她拿出一瓶幹紅,加了幾個冰塊倒了一杯,還沒等紅色的液體把冰塊浸透,就一口幹了,一路冰涼下去,但臉頰卻熱起來,這種心裏冰涼身體炙熱的奇妙感覺,讓她有種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假象,就像一個人笑著說:“我很好,我很好”,其實卻忘了自己在流淚……

顧長青被不屈不撓的手機鈴聲吵醒,剛把手機拿到耳邊,就聽見林娜爆竹般的聲音:“喂,誰說自己睡著了比我醒著還靈光?誰說自己睡覺輕的連貓走路都能聽見?我這邊顯示呼叫了三分五十六秒你那邊才接的啊”!

她閉著眼睛笑了:“你怎麼不說三十分鍾呢?”

“你嗓子怎麼啦?感冒了還是昨晚又胡思亂想借酒澆愁了?我告訴你,啥也別說了,給你半小時梳洗打扮整齊了下樓,我來接你啊,你就不用動車了,其他見麵再說。”

“你今兒這是怎麼了?怎麼舍得你千金不換的春宵帳暖跑來騷擾我啊!今天不用陪浩浩嗎”

“劉奔出差了,我早上剛送他去了機場,浩浩他奶奶看著呢,從現在開始的一天一夜我是你的了!”

“哈哈,你這話要是再讓旁人聽了,又會生出一段香豔故事來!”

電話那頭傳來林娜獨特的笑聲“哎,我剛聽廣播說靈感寺的櫻花開了,你上次答應我的要給我拍照片,快點快點,今天天時地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