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低了低頭。
她的雙手捧著一個透明的玻璃杯,熱水透過玻璃杯,傳遞到外麵,傳遞到她的手心,驅散了她心裏的寒意。
“因為去年,我外婆等到了匹配的腎源,當時醫生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我特別高興,就叫冷夢詩去籌備錢,好給我外婆做手術,當時電話裏冷夢詩答應的很好,我就興衝衝的去給外婆報告了這一次的好消息,誰能想到。”
林喬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裏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第二天,醫院的醫生告訴我,腎源已經給了別的人,我當時不理解,大哭大鬧,醫生說:你沒有及時的過來交錢,我也給冷小姐打了電話,說不準備付醫療費用。”
林喬慘淡的笑了笑,“我錯信了她,如果不是篤定她會幫我交了那五十萬的手術費,我就算是去黑市賣血賣腎!我也一定要把五十萬籌齊。”
冷若寧拍了拍林喬的肩膀。
可是她也知道,這樣的安慰,對於林喬來說,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就像是一個在沙漠之中尋找水源的旅人,終於遠遠地看見了一個沉甸甸的水囊,而沒想到,打開水囊,裏麵灌的是沉甸甸的沙子。
沒有什麼事情比在給了希望之後再失望,更加令人心碎的了。
“那你外婆現在。”
同為學醫的學生,自然也知道,尿毒症的透析,也是需要有一個時限的。
錯過了腎移植的最佳時期,今後的每一天,就都是在生命的倒計時,是在透支生命。
“還在特護病房裏。”林喬說,“外麵站著的有冷夢詩的人。”
冷若寧明白了。
這才是能夠威脅到林喬的唯一的東西。
什麼校園暴力,什麼口頭謾罵,都抵不過因為外婆在冷夢詩的手裏。
到頭來,都是因為外婆。
她來到繁華大都市裏,作為一個鄉下來的小孩子來兢兢業業的求學,是因為外婆。
她放棄了第一名,放棄了優異的成績,也是因為外婆。
“其實,冷若寧,你也別把我看得太好。”林喬實話實說,“我也是因為剛剛這個周六去看了我外婆,我外婆說她想要回家。”
這是老一輩的思想。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故土,也要魂歸故裏,不能在外飄蕩,那樣的話,就太淒苦了。
林喬抬頭看向冷若寧,“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我什麼別的都不要,我隻要你能幫我,幫我把我外婆給送回故鄉。”
冷若寧直視著林喬的一雙黑眸,點了點頭,“好,我冷若寧答應你!決不食言。”
冷若寧給了林喬一張電話卡。
“你用這張卡給我聯係,如果是被冷夢詩發現,你就說在聯係陸教授,陸教授給你推薦了一個專家醫生,去看你外婆。”
林喬點了點頭:“謝謝。”
“那你先走吧。”冷若寧也不敢多留林喬,避免冷夢詩那邊起疑而打草驚蛇,“以後萬一冷夢詩發現了什麼,你就都往陸教授身上推。”
林喬有點猶豫,“這樣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我師兄是教授,冷夢詩怎麼也不敢動他,這你就放心吧。”
冷若寧送了林喬出去,剛轉身進了辦公室門,陸司白就已經拿著書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悄無聲息的,就那麼突兀的就冒了出來。
冷若寧嚇了一跳,“你這人出來怎麼一聲不響啊,嚇死個人。”
“半夜就怕鬼敲門,一看你這就是做了虧心事了。”陸司白打趣道。
冷若寧挺了挺胸,“絕對不是虧心事,我這次可是大發慈悲做了好事兒了。”
“然後還把我拉下水去幫你背黑鍋。”
“師兄,這可不能是背黑鍋,這是白鍋。”林喬說,“這可是給自己造修行的時候。”
陸司白也不和冷若寧抬杠了,直接走過來,拉開了椅子坐在椅子上,“你準備幫林喬。”
冷若寧撇了撇嘴,“師兄,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君子,沒想到還在外麵偷聽我們講話。”
“我沒有偷聽,我是正大光明的聽。”
陸司白把書本順手放在書桌上的書架上,“而且,林喬和冷夢詩的成績有貓膩,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
陸司白掀了掀眼皮,“你都能發現了,我作為教授,不在你們之中,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冷若寧笑了笑,拱手:“師兄果然是神通廣大,深得師父真傳。”
陸司白哼了一聲,“那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