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梅靜遠渾唱富貴歌 茂光祖夜談貧賤事(1 / 3)

諸位看官,你們且道那瘋道士為何如此之言語?莫急,且聽率臣慢慢道來:

卻說靜遠自下馬車之後,緩步而行,途中亦聞這瘋道士與靜修之話語,微微一笑,心裏念道:“‘身處富貴而不知貴,知貴而後不貴’此言頗有道理,亦有微妙之意,但不知二哥作何解釋;何為貴?何為貧?”

及至盛仁華珍跟前,微微一笑,隨口道:“爹娘,兒回來了,今早還有活計,兒先回房睡覺。”

話畢,即向房中走去,途中複想起那瘋道士之言,遂朗聲而歌道:

“貴者不貴,不貴者貴;

富者不富,不富者富;

貴非彼貴,彼貴非貴;

富非彼富,彼富非富;

言貴非貴,貴不可言;

言富非富,富不可言;

言道非道,道不可言;

渡者不道,道不可渡;

你欲渡人,何人渡你?”

那瘋道士正在瘋言瘋語之時,忽聞靜遠此歌,尤其是那最末一句,其心竟忽而明朗,遂大笑道:“好!好!好!好一個《富貴歌》!”

靜修聽的一頭霧水,全然不解,此二人所言乃何意也;隨即又自嘲而笑,微微搖頭,心中念道:“想我苦讀聖賢之書,何時竟理會這般亂語瘋言——不過是些老莊無用之學,故作玄虛耳!”

其又念到靜遠乃其兄,孝悌之禮不可廢也;若不回靜遠,恐於其麵不好看,遂拱手而道:“兄長且慢走,方某聞兄長高言,實不知兄長此言何意也,願兄長教我。”

那瘋道士亦道:“好!好!好!”

華珍嗔道:“銘哥兒,莫要理會你哥哥,他向來這樣,不著調兒,不知說書時,又看了什麼渾書,盡說渾話。”

隨即又謂靜遠道:“鈺哥兒,你也是的!回家也不好生和爹娘談談,竟理會這瘋老道的瘋言瘋語!”

那瘋道士又笑道:“好!好!好!既然有果,何必談因?”

盛仁此時卻是沉默不語,不知所思何事。

靜遠亦笑道:“娘,你且聽聽道長這話,兒覺甚有道理。”轉而又謂靜修道:“二哥,為兄剛才不過渾說一通,莫要在意,權當一笑!權當一笑!”

華珍上前,揪靜遠之耳,啐道:“你個夯貨,今天不講個道道來,我和你爹饒不了你!看你以後還渾不渾?”

靜遠忙道:“母親大人饒命!母親大人饒命!我這就說!我這就說!且鬆手!且鬆手!”

華珍見靜遠此景,轉嗔為喜,笑道:“這次你可莫要亂言!官人,你學問高,好生聽著,別讓這個‘現世寶’糊弄我哩!”

盛仁方緩過神來,忙嬉笑道道:“娘子,依我看你才是官人;大人在上!小生我無不遵命!”

轉而又佯嗔靜遠道:“鈺哥兒,還不快快將道理,速速說與你母親大人聽聽!”

華珍、靜遠與靜修俱大笑不止,之前悲戚之態,一掃而空;那瘋道士又笑道:“好!好!好!富!富!富!”

靜遠強止笑而道:“娘讓我非說出什麼‘道道’來,我實在是講不出!反倒想起一首歌來,唱與二哥,莫要見笑。”

其未說完,那瘋道士又道:“好!好!好!”

一家人聽道人此話,複前俯後仰,大笑不止,華珍笑道:“我看你這老道,瘋瘋癲癲,不如就叫你‘好好道士’!”

那瘋道士亦言:“好!好!好!”

靜修笑道:“兄長莫聽這道士言語,快快將歌唱來。”

靜遠即歌道:

你道富是金銀財寶,我道富是全家安康。

你道貴是高官重爵,我道貴是慈孝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