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寂林夜話神仙事(1 / 2)

殘陽似血,茫茫荒原幾隻瘦骨嶙峋的豺狗搖晃走入樹林。樹影殘照,豺狗渾濁的眼球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陰影深處,蜷曲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蓬鬆散亂的頭發遮蔽了她的臉孔,隻能隱約見到枯黃的膚色和滿麵灰垢。少女靜靜地躺在那裏,雙眼緊閉沒有聲息似是昏了過去。

一個黑影顫顫巍巍地靠了過來。身為豺狗,它已經太老了老到已經沒有體力和其他豺狗搶奪腐肉。人類,對於荒原上的生物來說是噩夢。但一個昏過去的人類卻有無數種可能。或許,作為食物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人類是狡猾且恐怖的,他們什麼都吃,尤其是荒蕪幹旱的夏季。這是荒原上動物的通識。豺狗遲疑了,對於人類的恐懼暫時戰勝了饑餓。但這僅是幾秒的功夫,豺狗拖著疲憊的身軀不安的走動。人類很可怕,但一個昏迷的人類卻軟弱無力。

隻是看看,應該沒事。豺狗盯著昏迷的少女,饑餓的力量席卷了大腦。隻吃一口,隻吃一口就好,隻吃一口它就可以活下來。拖著這具蒼老疲憊的身軀,迎接新一天的折磨。它踱到少女身邊,試探了幾下,張開口迫不及待地撕咬下去。

“噗嗤!”

人,果然是狡猾的……

豺狗感到喉下一陣劇痛,一隻纖細的手緊握著一柄短匕自它喉間緩緩抽出。蒼老疲憊的身軀軟癱在地上,不住抽搐……原本昏迷的少女翻身坐起,麻利的拖過豺狗的屍體。剝皮、去骨、切塊,僅僅一盞茶的功夫就全部完成。

少女捧著豺狗的頭顱,恭敬地放到一旁的石塊上。用獸皮包起肉塊、獸骨,少女緩緩地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幽暗的石洞,有個身形消瘦的男孩。男孩緊抱雙腿縮在角落,一動不動仿若古寺石像。驟然間,黑暗間傳來悉悉索索的細響。男孩木木地抬起頭,瞟了眼洞外,衣衫襤褸的少女拖著一包物品,一瘸一拐地走來。

“公子。”

少女抬起頭關切地望著男孩,滿臉的灰垢隱藏不住包含靈氣的眼眸。男孩應了兩聲,複歸於沉默。少女微微地歎了口氣,纖細的手替男孩輕柔整理發絲。隨後轉過身去,她撿來幹草枯枝架起火堆烤上肉塊。

“清姐。”男孩挪了挪身子,微抬起頭低聲問道:“我們還能活下去嗎?”

“能。”少女勉強擠出微笑,低聲安慰男孩“而且會活的比以前更好,隻要能找到老爺。”

“爹?”男孩黯淡的眼神中閃出一縷光芒,娘死了、家裏仆人都死了。他還記著娘死前緊握自己的手,找到你爹、找到你爹……可是爹在哪?他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娘也從未在他麵前提起過。或許他與清姐就這樣遊蕩下去,直到成為荒原上平凡無奇的屍骨,與仆人們一樣、與娘一樣。

“隻要能找著爹?”男孩輕聲呢喃。

“隻要能找到老爺,夫人還有所有人能活過來。”

少女猛地縮回拿著枯枝的手,流血的食指在口中匆忙吮吸。她悄悄藏起傷口,用沒受傷的左手往火堆中添加柴火。

“夫人說老爺是神仙,大家都說神仙能活死人肉白骨。老爺決對能讓夫人他們複活。”

“神仙?”

男孩眼中光芒愈發閃爍,他自小聽母親講神怪故事自然知道神仙威能。想到這,心頭恐懼悲傷驟減他連忙接過獸腿大口啃咬。火堆的溫暖與獸腿中的能量滋潤著男孩,令他幾乎枯竭的體能一點點恢複過來。少女溫柔的看著男孩大口吃著烤肉,蹣跚走到一旁坐下。

躲在男孩看不到陰暗處,少女偷偷露出衣物遮蔽下的左小臂。鮮血淋漓,傷口撕裂的可怕,方才誘殺豺狗的時候獵物臨死反撲她一時大意沒躲過去。少女抓了把泥土捂在傷口上,驟然間疼痛足以撕裂神經。

“嘶……”少女緊攥雙拳,掌間點點殷紅流下,強行憋住了即將流下的眼淚。

“清姐!”

身後忽然傳來男孩驚慌失措的呼喊,少女下意識地抬起頭,瞳孔卻瞬間凝成一點。遙遠的天際,一道冰藍色的光芒飛掠而來。光芒熾盛,就仿佛天上的星辰墜落凡塵。但短短幾瞬後,那冰藍色光芒就落在地上。隨即光芒的色彩也開始轉變,青、黃、紅三色光華流轉照耀星空。

“神仙!是神仙!”男孩發愣片刻,猛地跳起來拍手歡呼道:“一定是爹爹來接我們了!”他滿臉興奮,好像父親已經來到自己麵前。光芒漸近,隨著距離減短內裏事物愈發清晰起來。

“天呐!”少女瞪大明亮的眼睛滿臉震撼。光芒的深處,竟然是一柄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