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聞人亦凝覺得,與其編謊倒不如說實話,便避重就輕,坦言自己是為了解決靈虎的困難才跟銀行借款,至於擔保人……“忌廉,你也知道當時情況緊急,我是沒有辦法……我怎麼會想到,靈虎的問題剛一解決,就被你拱手讓給了韋靜深那個賤人!”

苗頭調轉方向,一下戳中阮家的軟肋,提起靈虎,阮忌廉總歸是覺得欠了聞人亦凝的,但當時他也是沒有辦法,誰讓韋靜深手裏捏著他們家的把柄呢!

聞人亦凝見自己的言語奏效,立刻走上前去再接再厲,“伯母,忌廉,這件事情隻是小事一樁,等到愛麗絲跟卓爾正式開始合作,貸款的事自然也就解決了……”故意模糊了重點,聞人亦凝道,“再說現在,我們的婚禮才是當務之急,到時候大家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何必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傷腦筋呢?”

“結婚?”一直沉著臉沒有說話的阮夫人斜睨了她一眼,“腦筋這麼靈光的兒媳婦,我還覺得我們阮家要不起呢!”

聞人亦凝急忙去看阮忌廉,卻見他眉頭緊皺,一副踟躕糾結的模樣--聞人亦凝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費了那麼大力氣,甚至舍棄了前景大好的靈虎,才換來的一場豪門婚姻,難道就這樣毀於一旦?

看著暴怒的阮母跟猶豫不決的阮忌廉,聞人亦凝簡直有些恍惚了。

她一直都知道這家人的品性,無奸不商,精於算計……而且當初自己落難,他們也都是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但她卻還是心存僥幸,總覺得隻要自己能夠嫁給他,成為一家人,她就有把握,憑自己的能力獲得認可。

可惜,算計來算計去,卻在這最後的臨門一腳,犯了個最低級的差錯。

雖然這家人平常總是算計別人,但他們最痛恨的,就是被別人算計。

阮忌廉仍在糾結的是,聞人亦凝偽造他的簽名與公章--但同時,因為當初是他當眾宣布割讓靈虎給韋靜深,心知對聞人亦凝來說,並不僅僅是一場婚禮就能彌補的愧疚,所以現在,若跟聞人亦凝解除婚約,多少還有點於心不忍。

嚴格說來,他對聞人亦凝,並無太深刻的感情,也許是因為彼此性格有些相像,凡事第一個先想到的是自己,所以,相處的時候反而滿是防備,沒辦法親近起來。

甚至,比起當初他決定跟韋靜深在一起的時候,比現在還多幾分真情實意呢。

可是……

“不行,婚禮不能取消!”說話的是剛從外麵走進家門的阮父,他已經在電話裏已經聽妻子控訴了準兒媳的不良行徑,一走進來就感覺氣氛嚴峻,且上升到決裂的地步,立刻出聲製止。

他製止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多看重聞人亦凝,而是,“請柬都發出去了。而且忌廉之前已經跟韋家斷了一門親事,現在又取消婚禮,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言下之意,還有阮家的臉麵,也經不起折騰了。

“那她欠下的錢……”阮母不依不饒,靜深急忙搶先過去打斷,“我會想辦法提前還上的!”

不管怎麼說,隻要能保住這最後的機會,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也要先穩住阮家三口人再說。

一番保證下來,聞人亦凝終於跟阮家達成一致,隻要她能想辦法搞定貸款,婚禮如期舉行。

從阮家出來,聞人亦凝雖然重重地舒出一口氣,心頭卻湧上另一股沉重的淒涼。

她很清楚,這是阮家給她的最後一個機會,就算她還不清貸款,隻要把阮忌廉從擔保人的位置上解脫出來,把她的事跟阮家分得清楚幹淨,她就可以做阮太太。

可是,如果之前有辦法,她用得著費盡心思去跟銀行貸款嗎?

聞人亦凝眉頭緊鎖踟躕許久,終於還是硬著頭皮去了韋家--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她還剩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大概就隻有韋英賢了。

在韋家大門口,坐在車裏的韋靜深,看著正在敲門的聞人亦凝,嘴角揚起的弧度裏,盛滿了厭惡與不屑--這個女人,果然是沒什麼新意,繞來繞去,也隻能在韋英賢身上壓榨點好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