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要考驗他的耐性似的,韋靜深這天一直纏著他折騰到半夜。

咳咳,不要誤會,此‘折騰’非彼‘折騰。’

也就是指使他繼續開車兜風幾乎吹到麵癱,然後吵著要抽煙喝酒,害他繞著整個郊區附近去找便利店買煙買酒,可她又嚷著要吃路邊的炸肉串,一副沒完沒了的大小姐做派……湯林翱在任勞任怨充當跑腿的時候忍不住想,自己幹嘛要無緣無故慣著她,可是每買完一樣東西拿給她,看著她心滿意足的那一刻又覺得,倆人現在的樣子跟平常的戀愛男女無異,沒有私心沒有算計,完全隻剩下“為了你的笑容我做什麼都可以”,這樣的感覺因為難得,所以更加顯得珍貴有趣。

期間,韋靜深接了莊慧雲打來的幾通電話,每一次的結尾都是,“好啦午夜十二點之前我肯定會到家!”他便在十一點半左右的時候貼心提醒,“現在要不要送你回去?”

韋靜深動作利落地掐滅了手裏的煙頭,又往嘴巴裏丟進兩顆剛才千叮嚀萬囑咐湯林翱買回來的口香糖,忽然很沉重似的歎了口氣,將丟在座位底下的假發找出來戴好,臉上的表情也儼然恢複到湯林翱最熟悉的疏離狀態,然後客氣地衝他道,“變身時間到,湯先生,麻煩你送我回家吧!”

湯林翱忍不住啼笑皆非,這算什麼?韋小姐的奇妙之旅?她的放縱與瘋狂,原來繞來繞去,都還是逃不脫自己心裏的底線,剛剛在他麵前的又哭又笑,也不過是風箏收線之前的隨風舞動而已。

可是,這個樣子的她,不正是吸引他目光所在的韋靜深嗎?她可以隨時隨地恢複清醒與理智,在她心裏永遠有一個隻有自己才知道的原則與底線,別人永遠都摧毀不了。

湯林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的是,如果他今天沒有遇見她,那她會在誰的麵前,釋放她的瘋狂與無理取鬧呢?

問題是無解的,因為韋靜深小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湯林翱麵前那樣的肆無忌憚,她摘掉了如同麵具一般的假發--天知道這是她死也不會在阮忌廉麵前做出來的舉動,可是在他麵前,她就是那樣的理直氣壯,頂著自己最醜的樣子,還公主病爆棚地對他吆五喝六,甚至在他百般強調自己還要開車的時候強迫他喝掉了兩罐啤酒,得逞之後還很討人嫌的放聲大笑,簡直粗俗到了極點。

但盡管如此,她卻仍是不覺得,應該有所收斂。

她就是想著,在麵對阮忌廉的時候要端架子、跟父親有理說不清、跟母親沒辦法坦白、對聞人亦凝恨得要死卻一次次被她反過來算計……在這些人麵前,哪一個都不是真的自己,可是真正的韋靜深是什麼樣子,她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也許在湯林翱麵前的,也不是她的本來麵目,但至少她沒有壓抑,隨心所欲,哪怕快活的時間很短暫,卻是一分一秒都沒有偽裝過的。

很快,車子開到了韋靜深家的小區門口。

韋靜深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指針顯示的是十一點三刻,距離明天,還剩十五分鍾。

“唔,在變回那個麻煩的家夥之前,我好像還有點時間……”韋靜深自顧說著,接著飛快地打開車窗,將早已經沒有味道的口香糖吐在外麵。

然後,她轉過頭來,一把撈過湯林翱的脖子,湊過去,牢牢地穩住了他的嘴唇,纏綿輾轉之後,靈巧的舌尖探進他的唇齒之間,主動發起攻擊。

茉莉味的口香糖讓她的吻帶著清新的花香,湯林翱隻用了一秒鍾時間來震驚,緊接著便用力回應著她的吻,記憶裏的熟悉觸感喚醒了他對她壓製許久的渴望,讓他忍不住緊緊抱著她,揉著她,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揉碎一般,吻得如癡如醉。

那個吻,足足持續了將近十分鍾。

韋靜深並沒有掐算好時間,她隻不過是,在湯林翱已經熟練地解開她胸前的扣子,且火辣辣的熱吻也蔓延至胸口的時候,聽見自己發出了令人惱火的一聲嚶嚀,便如同被人敲醒了神經一般,艱難地將他一把推開,大口大口地喘息許久,又看了眼手表,說了句“OK,今天到此為止。”便打開車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