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盈的手術很成功,但因為身體虛弱,還是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內,顧琛沒有來看過她一次,每日隻有那個叫做詹姆士的洋人醫生來探望她。

“可盈。”這一日,詹姆士一如既往的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進門,淡藍色的眼睛笑的燦爛,“這是今日送你的鮮花。”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詹姆士每次來看蘇可盈都會帶著一束玫瑰。

火一樣鮮豔的顏色,蘇可盈從未見過這樣的花,也不知道這花所蘊含的含義,隻覺得這樣明媚的顏色能讓她原本抑鬱的心情都燦爛起來。

“謝謝你,詹姆士。”她輕輕一笑,仔仔細細的接過玫瑰,插進床頭的琉璃花瓶裏。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動作很優雅,帶著一股大家閨秀的嫻靜典雅,讓一旁的詹姆士都看失了神。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溫柔而又羞澀,好像藏在叢林裏含苞欲放的梅花,帶著一股東方的神秘美。

“可盈。”他情不自禁的開口,“你真美。”

蘇可盈一愣,隨即臉頰泛紅。

她不習慣這樣直白的誇讚,特別是這誇讚來自於一個男人,但聽人說,這些洋人就是這樣直接,並沒有什麼不尊重的意思。

如此想著,她便也沒有追究,隻是拿出手裏的一個小本子,“詹姆士,這是你昨天給我的作業,你看看,我寫的對麼?”

詹姆士接過本子打開,就看見裏麵的英文鋼筆字,娟秀中帶著幾分生澀,認認真真的寫滿了整頁。

蘇可盈在學英文。

她知道顧琛身上的所有變化,都是因為他去英國留學了幾年的緣故,所以蘇可盈情不自禁的想,如果自己也能學會英文,也能看顧琛所看的書,也能學顧琛所學的知識,那他們兩個人的距離感,是不是會小那麼點?

帶著這樣的想法,她才趁著住院的時候,跟詹姆士血英文。

“Verygood。”詹姆士看見蘇可盈所寫的英文,毫不吝嗇的誇讚。

蘇可盈臉更紅,輕聲用不嫻熟的英文回答:“Thankyou。”

顧琛來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

蘇可盈坐在病床上,因為住院的緣故,她終於沒有穿著那過分保守的中式襖子,而是穿著醫院的白襯衫,平日裏緊緊裹住的發髻也放了下來,整個人反而看起來比平日裏鮮活不少。

她坐在病床上,看著床邊金發碧眼的醫生,眉眼彎彎的笑起來,陽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小臉上,竟然說不出的好看。

顧琛的手,突然不自覺的握拳。

他發現,蘇可盈從未對自己這樣笑過。

每次看見他,她都隻是低著頭輕聲細語溫順至極的樣子,可卻從來都沒有這樣笑過。

心裏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來,顧琛突然覺得心裏說不出的不舒服。

可他還來不及細想這股莫名的不悅到底是什麼,蘇可盈就已經抬頭看見了門邊的他。

她的眼睛頓時亮起來,“顧琛哥哥!”

詹姆士抬頭看見顧琛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僵住。

他朝著蘇可盈笑笑,就轉身離開病房。

病房裏就剩下顧琛和蘇可盈兩個人。

蘇可盈迫不及待的坐起身,看著顧琛的表情既高興又害羞,“顧琛哥哥,你來了?我正在跟詹姆士學英語呢。”

顧琛緩緩走過去,看見蘇可盈麵前本子上那生澀的鋼筆英文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寫幾個字母,就以為自己會英文了?”他冷聲開口,“骨子裏不還是那個封建社會的女人?”

蘇可盈嘴角的笑容,在這一瞬僵住。

她拿著手裏的本子,突然覺得不知所措,可顧琛卻已經不再多看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可盈呆坐在病床上,許久後,淚水才終於忍不住從眼角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