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就跟瘋了似的,不顧一切地往門外衝,衣服都忘了穿。秦亦恒連忙把我拽回來,套上衣服,沒洗臉沒刷牙沒梳頭,就那樣像個瘋子似的衝了出去。
病房門外,我爸已經倒在地鋪上睡著了,整個人蜷成一團,看起來特別可憐。
我的眼淚滾滾而落,心裏卻舒了一口氣。我爸還睡著,那說明我媽還活著,隻是能活多久,就不好說了。
心裏擰著疼,默默地坐在地上,靠著牆掉眼淚。安然乖巧地偎進我懷裏,拿小手給我擦眼淚,我抱著她,臉埋在她肩膀上,眼淚滲進她衣服裏。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我和孩子一並摟了過去,秦亦恒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沒吭聲。感受到他無聲的安慰,我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了。
突然,手機響了,急促的鈴聲打碎走廊裏的寂靜。
我摸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之後,電話裏傳來一道陌生的女聲,挺焦急的。
“喂?方小姐嗎?六十四床病人鬧著要出院,請您來勸勸吧!”
我腦子有些懵,緩了一緩,才想起來,六十四床病人不就是展芸嗎?這才想起來,展芸也在這家醫院,當時我幫她辦理的住院手續,留的也是我的電話。
我扶著牆壁站起身,對秦亦恒說:“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在這兒守著吧。”
秦亦恒沒多問,點了點頭。安然抱著我不肯鬆手,這孩子挺沒安全感的,我就把她也帶上了。
乘電梯到了展芸所在的樓層,安然問我:“媽媽,我們現在去哪裏呀?”
“去看芸芸姑姑,芸芸姑姑肚子裏有小寶寶了。”我抹了一把眼淚,強笑著問,“安然喜歡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芸芸姑姑”安然皺著眉頭,問,“她肚子裏的小寶寶是爸爸的孩子嗎?”
我怔了怔,原來安然還記得展睿!隻是現在她已經不時常把展睿掛在嘴邊了。
“就是展睿爸爸,媽媽你忘了嗎?”安然看我沒吭聲,連忙焦急地提醒我。
我搖了搖頭:“沒忘,記著呢!芸芸姑姑肚子裏的小寶寶是展睿的,但是安然,你以後不可以叫展睿爸爸了,你爸爸是秦亦恒,你隻能叫展睿叔叔,明白嗎?”
“爸爸的孩子啊!那小弟.弟還是小妹.妹我都喜歡,可是媽媽,爸爸去哪兒了?為什麼我們來上海那麼久了,爸爸都沒來看我們呢?”安然歪著小腦袋,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無比失落,“也許他有了自己的寶寶,就不喜歡我了。”
成.年人的世界太複雜,那些勾心鬥角,謀劃算計,我沒辦法對安然說,隻能摸了摸她的腦袋,強笑道:“不是的,展睿他很忙的,他出國了,去了一個比澳大利亞還要遠的地方,他不知道咱們來了上海。”
安然歎口氣,失落地栽著腦袋。到了病房,就見展芸一臉不耐煩地在病床邊上坐著,傭人在那兒苦口婆心地勸。
“方圓,你怎麼來了?”展芸看見我,略微有些驚訝,“你母親脫險了嗎?”
我搖搖頭,沉重地歎了口氣,問道:“你怎麼又要出院了?剛才護士打電話給我,讓我來勸勸你。你現在懷著孩子,身體不好,還是安心養著吧!”
展芸一臉焦灼:“我倒是想養著,可公司裏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呢!”她煩躁地抓了抓腦袋,“你不知道,展氏是家族企業,內部爭鬥厲害著呢!展睿先前在的時候,沒少受打壓,好在他挺了過來,漸漸穩定了局勢。可是現在展睿走了,那些勢力又有起頭的架勢,這個節骨眼上,我如果不在公司坐鎮,很容易出亂子的!”
“出亂子倒還不至於,展睿手裏畢竟握著四分之三個展氏,那些人翻不起什麼大浪來。展芸,你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公司,就把一些緊急重大的事情拿過來處理掉,暫時不那麼緊迫的先往後壓一下,或者適當地放給下麵的人去做。”
凡事親力親為,固然可以大權在握,可是這樣太累。展芸一個孕婦,還是個老公一聲不吭玩失蹤的孕婦,身體和心理的壓力都特別大,再被繁重的公務一壓,日子還怎麼過?
展芸歎口氣,無奈地搖頭:“最近展氏發展得太快了,這樣快速的發展,比不得穩紮穩打得來的紮實,很容易就會受到打擊,我必須得去鎮著,以免出什麼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