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恒應該是真的累狠了,早晨我都醒過來了,他還沒來醫院。

我百無聊賴地摁著遙控器,等著秦亦恒來,我希望他能推我出去轉轉,昨天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電視轉到新聞頻道,是中央台的,我很少關心國家大事,但電視屏幕上映出的那張臉,卻令我不由自主地把音量調大了。

展睿的臉色特別凝重,沉聲說:“關於這次事故,展氏會竭盡全力處理好善後事宜”

後麵的話我都沒聽進去,隻聽進去“事故”兩個字。

展氏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否則不可能上中央台!難怪展睿沒有來醫院!

我呆了呆,連忙拿起手機,搜熱點新聞,一搜之下,我頓時嚇了一大跳。

展氏這次采伐的木材主要集中在兩個林區,一是青藏高原農場上的,二是橫斷山區邊緣的。這次出事的,是山區邊緣的采伐工地。

為了壓縮采伐、運輸的時間,展氏調集了很多重型機械,可是冬季大雪封山,重型機械好不容易運上山,開采過程也很順利,卻在開采完畢,機械運下山時出了事故。天降暴雪,積雪一下子深厚了將近半米,機械下山時引發了雪崩,連工人帶機械全部被埋了。

現在救援工作還在緊張地進行中,展睿已經連夜趕到了事故發生地,這件事引起了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視,一層一層上報,最終驚動了中央台,一下子引起了全國轟動。

這下,展氏要倒大黴了!

我腦子一懵,回過神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打秦亦恒的電話,秦亦恒接電話的聲音特別慵懶,還帶著濃濃的倦意。

他笑著調侃:“想我了?”

我顧不得跟他扯皮,急聲道:“展氏出事了!運輸過程中發生了雪崩,有人被埋下去了,這事兒上了中央台的新聞!”

秦亦恒呆了呆,聲音沉重了起來:“你說什麼?!”

“三兩句話說不清,你搜熱點吧!”我憂心忡忡,“林區是秦氏承包下來的,這事兒你看該怎麼處理?”

秦亦恒草草說了一句“我看看”,就把電話掛斷了,我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心亂如麻。

眼看著第一批木材即將運到,那批家具就要開始打造,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出這檔子事兒?這下好,展氏短時間內是別想平靜了,社會各界都會關注這件事情,一個弄不好,展氏就要悲催。

而林區是秦亦恒的,當時他仗義出手,誰成想會出這種事,也不知道秦氏會不會受影響。

我想打電話給展睿詢問情況,可現在他必定忙得焦頭爛額,我不好去打擾他,想問秦亦恒,他剛從美國回來,連個囫圇覺都還沒睡上,根本就沒摸清楚狀況。

再看電視,已經切換到下一條新聞了,我隻能在手機上搜索,搜了半天,除了吐槽“資本家剝削勞動力,黑心老板罔顧工人性命”之類的言論,基本上沒有什麼別的聲音了。

我既不想展氏出事,更怕秦氏被牽連,秦亦安重病,能活多長時間還不知道,秦氏的上一個難關也不知道有沒有順利渡過,要是再受這件事牽連,秦亦恒非著急上火不可。

可我畢竟不懂這些,再怎麼擔驚受怕也沒用,隻能硬撐著,等他們主動把消息傳過來。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秦亦恒打來電話,對我說他不能來醫院陪我了,他必須立刻趕去林區巡查,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我甚至沒來得及詢問他,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他,他就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

我有心對他說一句“別急,注意安全”,可又怕影響了他的心情,讓他記掛著我的傷勢,隻能強忍住了,這些天,我不能打擾他,我隻能努力降低存在感,爭取不讓他有後顧之憂。

雪崩埋人事件在網上傳播得很快,就跟麵團發酵似的,飛速膨脹,舉國皆知。秦亦恒的到來並沒有緩解什麼,網上的言論特別激烈,矛頭直指展氏。

第二天,新聞跟進報道,我才知道了一些細節。

本來工程是很順利的,老的積雪經過白天的日曬融化,晚上再次上凍,很硬實,也沒多厚了,因此上山的時候一切都很安全,采伐也很順利。在采伐、運輸近尾聲的時候,重型機械陸續撤回,準備調到青藏高原繼續采伐、運輸。

可是誰知道天公不作美,重型機械剛一離開林區沒多久,天降暴雪,他們被困住了,等到雪停之後即刻趕路,不慎引發雪崩,連人帶機械全部被雪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