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等著我的居然不是展睿的唾棄,他居然一把抱住了我,抱得很緊。
“圓圓,我沒有看不起你,我很同情你,同時更敬佩你!”展睿抱得很緊,下巴架在我肩窩上,骨頭硌得我肩膀挺疼。
“當年我接下展氏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我崩潰過,抑鬱過,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想進公司,不想出房門,甚至一度要靠吃藥才能入睡。可是圓圓,後來,我挺過來了,現在,我已經可以撐起展氏了!”展睿低低地說,一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圓圓,我們是一樣的人,沒有人給過我們選擇,給我們的,隻有逼迫和根本負擔不起的重壓。但是圓圓,你沒有倒下!你是好樣的!”
我整個人都呆了,怔怔地問:“展總,你沒有看不起我?”
展睿搖頭,尖尖的下巴骨蹭著我的肩窩,痛感不容忽視。
“為什麼要看不起呢?你又不是自願的,跟那些為了優渥生活去賣的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你遇到了那樣有錢有勢的男人,卻沒有安於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明明可以靠臉、靠身體吃飯,但是你還是選擇了出來工作,用自己的勞動還錢,圓圓,你一點都不髒,你是好女人!”
展睿一字一句地說,字正腔圓,語氣沉靜:“如果說真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我沒能早點遇見你!”
如果早一點遇見展睿,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了?
我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展睿突然把我推開,雙手扶著我的肩膀,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眼神很激動:“圓圓,我替你還錢給秦亦恒,你跟他斷了吧!”
我一驚,下意識回道:“不行!”
“為什麼?”展睿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眼睛微眯,眸光冷銳。
“我”我心裏一慌,下意識低頭,遲疑道,“公司現在正在特殊時期,我不能給公司找麻煩。”
“你這是什麼話?”展睿擰著眉頭,“你今天為公司立了大功,我幫你還債,也算不上幫,就當是給你的提成獎金了。”
“五千萬的合同,四百萬的獎金?展總,您別這樣,我受不起這麼大的人情。”我斷然拒絕,“我如果要靠男人,那我直接依靠秦亦恒就行了,何必出來打工呢?我想做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玩物。尊嚴是自己給的,不是別人施舍的!”
展睿“你”了一聲,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罵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倔呢?!”頓了頓,又說,“算我借給你的,或者,算我預支的工資,行嗎?”
我搖了搖頭,堅定地說:“展總,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欠誰的錢都是欠,拆東牆補西牆,沒必要。再者,公司麵臨著難關,我哪能再拖公司後腿?您肯繼續用我,我感激不盡。我給您打工,您給我發工資,您要是真的想幫我,可以多給我些工作,適當地漲些工資,我就很開心了。”
展睿擰著眉頭,死死地盯著我,許久,才長出一口氣,沉聲感慨:“圓圓,我真的很看不懂你啊!”
我淡淡一笑,我沒什麼好看的,看不看得懂,無所謂。
“走吧!出來了那麼長時間,菜都涼了。大幾千呢,不能浪費。”展睿衝我挑了挑眉,拉著我的手臂回到位子上用餐。
展睿這個人,跟一般的富家子弟不同,他身上完全沒有那些花天酒地的紈絝之氣,反倒是有著淡淡的書卷氣與藝術氣息,如果不是家族企業壓著,我想,他大約會成為一個詩人,或者是畫家、音樂家之類的。
“嚐嚐這個,味道很好的。”服務生被打發下去了,展睿親自給我夾了一塊蘑菇,又倒了一杯紅酒,“有什麼不開心的,喝一杯酒,就過去了。”
他衝我舉起了酒杯:“來!為咱們倆都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頑強地渡過難關而幹杯!”
“叮”的一聲脆響,幹杯,飲盡。
兩個人,四瓶紅酒,我喝得不比展睿少,他醉沒醉我不知道,我反正是醉得爹媽都認不出來了,意識還帶著三分清醒,身體卻像一灘爛泥一樣,軟軟的沒有任何支撐。
我依稀記得,我抱著展睿,在夜晚的大馬路上失聲痛哭,吐得哇哇的。展睿一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差一點弄不住我。
醒來時,頭疼欲裂,睜開眼一看,我整個人都慌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