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個時辰,許遜瞧見了一個背著包裹的年輕人,一副讀書人打扮。禍鬥猛地撲過去,將年輕人撲倒在地,並且憤怒地嘶吼,口水濺了讀書人滿臉。讀書人嚇得魂飛魄散,不住掙紮。
許遜走到讀書人身邊,問:“你是褚秀才麼?”
褚秀才隻顧著阻擋禍鬥的撕咬,沒顧得上回答。
許遜喝道:“禍鬥,且放他一馬。”禍鬥這才鬆嘴。許遜又問:“你是褚秀才麼?”
讀書人驚魂未定,說:“我是,啊,我不是。”
許遜突然伸手掐住褚秀才脖子,喝道:“混賬!讀了那麼多聖賢書,聖賢教你扯謊麼?我再問你,你是不是褚秀才?你要是不說實話,這條黑狗可不會再嘴下留情。”
讀書人沒想到許遜看起來文文靜靜一副斯文人的模樣,一出手竟然如此凶狠。他瞬間漲紅了脖子,嘶啞著說:“我是,我是!”
許遜鬆開手,往後看了看,還沒發現老陳的蹤影,於是轉頭問褚秀才:“我是許遜。我且問你,陳西施呢?你不是帶著她私奔了麼?人呢?”
褚秀才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說:“她,她走了”
許遜問:“走了,走哪去了?”
褚秀才歎道:“唉,我的確是和陳西施相約私奔,隻因她爹瞧不上我。昨晚,我帶著陳西施趁著黑夜離開八角村,去投奔我一個同窗,如今他在京城當官。天亮之後,陳西施又說不想跟我去京城了,擔心她爹不能照顧自己,擔心她爹過不好,想回去留在她父親身邊。我百般勸說都留不住,隻能任她去了。”
許遜問道:“那你怎麼不回去?”
褚秀才說:“我回去作甚?她父親把她許配給喬采喬公子,我回去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喜歡的姑娘嫁作他人婦。唉,眼不見為淨,我還是繼續去京城,投奔我的同窗好友。”
許遜問:“陳西施是什麼時候跟你分開的?”
褚秀才說:“天剛亮的時候吧。”
許遜盯著褚秀才的眼睛,問:“是麼?”
褚秀才不敢直視,說:“好像是的。我腦子一團糟,記不清了。”
許遜冷笑一聲:“賣布不帶尺,胡扯!陳西施根本沒有回去,你把她藏哪了?你包裹裏裝的是什麼東西?書籍還是衣物?為何你背得這麼累?說!”許遜最後一聲怒喝,嚇得褚秀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包裹也從身上掉下來。許遜聽見包裹裏叮當響,解開一看,發現裏麵居然都是銅錢。
許遜罵道:“好你個褚秀才!這些錢從何而來?是不是把陳西施賣了,得來的不義之財?”
褚秀才的臉變得煞白,帶著哭腔說:“我沒有。我們碰到強盜了,強盜覺得陳西施漂亮,搶過陳西施就跑。我一路追著,他們就給了我一些錢,打發我走人。”
許遜忍不住踹了他一腳,喝道:“此時此刻,還在撒謊!哪個強盜這麼好心,倒貼錢給你?我再問你,你把陳西施怎麼了?”
禍鬥適時地叫了兩聲,用以威脅。
褚秀才這才說實話:“許大人,我老實交代吧。昨晚我的的確確和陳西施相約私奔,天亮後陳西施確確實實想回家,但是被我勸住了。我說等我飛黃騰達之時,再回來看望她爹爹,並非老死不相往來。陳西施又被我勸住了。我們繼續趕路。後來我們碰到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看他們穿金戴銀,再看他們的馬匹,就知道他們是有錢人。他們看到我們後居然翻身下馬,其中一個人找我搭訕,說他是汝南王司馬亮的人,正在為王爺尋找王妃。他們看陳西施非常漂亮,王爺肯定喜歡,所以想送陳西施去當王府選妃。”
許遜問:“你答應了麼?”
褚秀才拍拍身上的塵土,昂著頭說:“我自然是不同意。他們又掏出一些錢,還有一封舉薦信,上麵有汝南王王府的公章。他們在舉薦信的開頭寫上我的名字,就意味著擁有汝南王的推薦,我可以拿著舉薦信去汝南王王府當幕僚。隻要能接近汝南王,飛黃騰達指日可待。當今天下,幾個人敢不給汝南王的麵子?我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他們,讓他們帶走陳西施。他們急著趕路,讓我自己想辦法去王府。陳西施對我破口大罵,我就當做是沒聽見。我背著錢趕路,走得比較慢,後來被您追上了。”
許遜又踹了褚秀才一腳,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辜負陳西施一片癡心就算了,還把別人賣了還錢。你就這麼想做官麼?”
褚秀才理直氣壯地說:“想!不做官怎麼出人頭地?上品無寒士,那我就抱緊上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