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遜問完話後,圍觀群眾又擠進屋子裏,詢問許遜到底胡班是不是凶手。許遜表示,斷案無外乎人證、物證和口供,現在物證確鑿,殺害曹老板的凶器就是胡班隨身攜帶的短刀。但是胡班不承認自己殺人,也就沒有口供。也沒有人親眼見到胡班殺掉曹老板,隻是有人見到胡班揚言要殺人而已。現在無法判斷胡班是不是真凶,但是胡班的嫌疑最大。許遜暫且將胡班收監,然後再去走訪調查。
當天下午,許遜在公房梳理案情線索,胡班之母又找上門來。許遜暗歎,定是來求情的。他有意將胡母擋在門外避嫌,但是胡母磕頭磕得震天響,大有活活磕死的勢頭,隻好把胡母請進來。
胡母佝僂著背,額頭上好一片紅腫,隱隱還有血跡。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許遜忙把她扶起來:“老人家,萬萬使不得,莫不讓我折壽。”
胡母雙眼都是淚,哭道:“青天大老爺,我兒絕對不會殺人啊!他雖然有些莽撞,但是膽子小,心眼好,萬萬不會殺人!我兒若果是凶手,老婆子願意和我兒一起去死!”
許遜讓胡母坐下來,又給她遞了一杯茶,柔聲說道:“老人家,目前胡班殺人嫌疑最大,但是不一定是殺人凶手,本縣必定查明真相。如果胡班是冤枉的,本縣定然將他無罪釋放。如果胡班酒後殺人,那麼殺人償命,本官也隻好望老人家明白。”
“可是我兒秉性善良,絕對不會殺人,老婆子我拿我性命做擔保!”胡母激動地說。
許遜笑了笑:“如果是在平常,胡班估計不會殺人,如果他喝醉酒了呢?有的人喝醉酒發酒瘋大吵大鬧,有的人喝醉酒打老婆。很多人在喝醉之前都是謙謙君子,喝醉酒之後便控製不住自己,判若兩人。您敢說胡班不會醉酒殺人?”
胡母默默無語。
許遜又說:“聽胡班說,曹老板經常調戲他娘子,可否是實?”
胡母猶豫了片刻,說:“屬實。這曹老板心機很重,故意帶著我兒去什麼尚舞會所,讓我兒在會所過夜,想要帶壞我兒。我兒的確對他心存不滿,但是絕對不會殺人啊!”
許遜嗬嗬笑了兩聲,說:“奪妻殺父,俱是不共戴天之仇。這個可說不準。不過您放心,人命大於天,一切都講究證據。您先回吧。本縣要辦案。”
胡母素來知道許遜名聲,自知多說無益,顫顫巍巍打算離開。
許遜沉吟半晌,喊道:“老人家,留步!”
胡母步履艱難,回過頭來,問:“大老爺有何吩咐?”
許遜道:“本縣要去何伯家中問問情況,正好順路,送您一程。捕頭張,走起!”
許遜找了輛牛車載著胡母,他與捕頭張以及禍鬥步行。他堅持認為兩條腿走路是極佳的修行,既能修身養性,又能思考案情,一舉兩得。
眾人來到何伯家中,何伯帶著女兒出門遠迎,兩人都為胡班喊冤。
許遜與何家父女詳談,所掌握信息和胡班口述一致,曹老板對何小姐有幾絲覬覦之心,但隻是言語上占便宜,並無實際行動。何伯又不住誇讚胡班人好心眼兒好。何小姐也為自家丈夫辯解,又說因為自己不能生育,讓胡班娶一房小妾,胡班不肯。江湖郎中說要換姿勢才能懷孕,她又鼓勵老實本分的胡班去妓院體驗生活。若非她鼓勵胡班去妓院,就不會喝那麼多酒,也不會沾上人命官司。
許遜說道:“身體不好,用藥石調劑才是正途,怎能依靠換姿勢?真是荒唐。不過你也算是賢妻了。”他嘴裏誇獎安慰何小姐,心中對胡班的懷疑卻越來越重。越是老實的人,爆發起來便越厲害,尤其是借著酒勁。他在何伯家中待了許久才離開。
剛剛回到旌陽縣家中,許遜就看到周夫人略帶慌張地跑過來,說:“老爺,賈太守來了,在書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