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後廚總務譚盤譚掌事,弟子稱其為譚胖子,是個中等靈根的更年期老男人,渾身上下二百肥膘,走起路來八麵威風,麵似惡神指如粗蔥,綠豆小眼順風豬耳,平日裏能眼觀四界耳聽八方,諂媚功夫做到極致,慣常雞蛋裏挑骨頭,對後廚的事兒尤其上心,典型的光說不做,教訓起人來簡直能說上個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
起碼,現在乖乖聽訓斥的許蘇是這樣想的,
“許蘇?我說怎麼好幾天沒見過你了,是不是又跑哪兒偷懶去了?!”
“要不是看上你小子有幾分力氣,你以為你長得一副猥瑣的窮酸樣地門能收下你?!你也掂量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能為玄門的眾弟子服務是你的榮幸,你要時刻謹記這一點!再讓本掌事發現你有任何偷懶的下流德行,本掌事非扒了你的皮去喂豬不可,聽清楚了嗎?”
譚盤頤指氣使,
許蘇默默地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口水,木著臉:“您說話別噴口水成嗎?這跟下酸雨似的。”
“你!”譚盤氣的小胡子顫顫,“你還敢跟本掌事頂嘴,想滾出乾元派是不是?!”
許蘇一忍再忍,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忍:“小的哪敢啊,譚掌事光輝堪比日月,小人敬仰您敬仰得不得了呢,譚掌事的教導小的銘記在心,日後一定會好好‘回報’您的。”
她咧著一口小白牙,陰森森的,
譚盤不解她話中帶刺,反而被恭維的一臉飄飄然,冷哼著:“生了場見不得人的賴病之後嘴皮子反倒更利索了,這次就饒了你!一會兒把車上的果蔬都運到後廚去,要是讓本掌事發現你損壞一個了,那明天你就別吃飯了!”
話說完他就扭著身子離開了,
許蘇扭頭看他背影,氣的頭頂簡直要冒煙,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糞池子裏泡上三天三夜,看這廝的嘴還會不會更加臭氣熏天的讓人惡心,
二牛呼哧呼哧推來兩輪的貨車,上麵被粗麻灰布包裹的嚴嚴實實,足足有一人高,他麻利的解了繩子,見許蘇還愣愣的站在那兒以為她是因為被譚盤罵了太傷心,也不太知道怎麼安慰,嗬嗬道:“許蘇,快點兒幹活吧,譚掌事不是經常罵你嘛,我記得你之前還跟俺說習慣了呢。”
許蘇嘴角抽抽,這東西可不能習慣。
二牛說著一把將布掀開,車上捆著兩大麻袋的東西,
“這裏麵裝的是什麼?”許蘇聞到些土腥氣,
“山腳農戶種的白菜,剛從地裏薅下來的,本來已經夠了,可是譚掌事說讓後廚再多囤些,都是新鮮的。”二牛站著不動,汗珠子還是直往下冒,皮膚曬得黝黑發亮,
她仰頭看了看,這月份應是酷暑,日頭正大,光是站這兒一會就感覺要脫了一層皮似的,但想剛才那個譚胖子滿臉油光跟個冬瓜似的她就抿緊了嘴,
真是……來氣啊。
“許蘇快點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吧,咱們一會兒還要幫大廚的忙,把晚間弟子們的飯準備好呢。”二牛一臉真誠的看著她,
許蘇一開始自然而然的上前去,上手的時候臉色才慢慢崩裂開來,看著兩大麻袋的白菜,語氣抖了兩下:“二牛兄弟,這白菜得有幾十斤了吧?你……不來搭把手嗎?”
“啊?可是之前一兩百斤的東西你很輕鬆的就扛進去了啊,根本不用俺幫忙的。”二牛也是一臉的不知所措,
許蘇算明白剛才譚胖子說的看上她還有幾分力氣是什麼意思了,這還是個大力少年,啊呸,少女,她拍了拍自己的細胳膊細腿,最後還是哆哆嗦嗦:“那個二牛兄弟啊,我,我不是病剛好嘛,沒多少勁,你就幫我這一次把這些東西運進去吧?”
二牛恍然大悟,上前利索扛起一麻袋,還不忘扭頭對她道:“你早說嘛,後廚裏就咱倆關係最親近了,你有什麼要俺幫忙的盡管開口說啊!”
“好好好!”
許蘇費勁吧啦的拉著一麻袋白菜,臉都憋紅了,抬眼一看二牛已經拐彎了,她趕緊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