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有點發顫,但為了麵子,他仍是扯著臉皮笑著問道:“什麼代價,你說來聽聽。”
話音剛落,一記悶拳打在他的側臉,伴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瞎了你奶奶的狗眼,敢動老子的兄弟!”
劉得意被揍得腦袋發懵,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被拎著領子照著胸腹踹了一腳。劉得意靠在牆壁上,哇哇地吐著清水,夏侯瀲再補上一個勾拳,將他打翻在地。腳也沒閑著,暴風驟雨一般踢在他身上,他痛得哎喲直叫,直喊饒命。
“**養的玩意兒,什麼泥豬癩狗也敢打老子兄弟的主意!老子不打得你滿地找頭,老子就不叫夏……咳,四喜!”
沈玦還愣著,夏侯瀲出現得太突然,他本還打算和劉公公周旋一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劉得意已經被夏侯瀲打得爹娘祖宗挨個喊了一遍。
“四喜!”劉得意聽見名字,驀地尖叫道,“你這個吃獨食的龜兒子,隻許你碰,就不許我用麼!?”
“用你爺爺!我他娘的現在就讓你爽翻天!”夏侯瀲氣得兩眼發黑,一撩下擺騎在劉得意的腰上,對著他的臉左右開弓,一邊問道,“爽不爽?老子問你爽不爽!?”
劉得意鼻涕眼淚口水直流,被扇得罵辭都吐不出來,夏侯瀲手勁很大,不一會兒劉得意的頭臉就腫成了豬頭。
“別打臉!別打臉!”抓住空隙,劉得意叫喊出聲。可夏侯瀲偏偏蔫兒壞,每巴掌都扇在臉上,掌掌不落空,直扇得他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打了幾十巴掌,夏侯瀲才停了手。手都酸了,肩膀上的傷口被方才的動作牽扯,一陣陣地發疼,不知道裂了沒有。
劉得意邊哭邊道:“四喜爺爺,饒了小的吧!”
夏侯瀲按著他的腦袋麵向沈玦的方向,道:“向我求饒算什麼?向你爹告饒!快叫爹!”
劉得意哭道:“沈爹爹,饒命啊!您快讓他住手吧,要出人命了!”
沈玦臉黑了,道:“你是爺爺我是爹?”
“抱歉抱歉,搞錯了搞錯了!”夏侯瀲又揍了劉得意一拳,道,“會不會說話啊你?叫沈爺爺!”
“哎喲,兩位祖宗!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二位放過小的這一回吧!”劉得意有苦說不出,哭得慘絕人寰,一張豬頭臉糊滿了眼淚。
夏侯瀲從他身上站起來,撣了撣衣擺道:“行,這次就放過你,還有下次老子直接弄死你這個王八羔子。”
劉得意從地上爬起來,連爬帶滾地朝前走了幾步,確定和夏侯瀲保持了安全距離,回過頭衝夏侯瀲二人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小兔崽子,這筆賬你們給老子記著,老子一定不會讓你們有好果子吃!”說罷,捂著頭跑了。
夏侯瀲不以為然,“切”了聲:“慫貨。”
沈玦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沒準都要吃餿飯了,但他沒說,招呼了夏侯瀲一聲,道:“走吧,大家該餓壞了。”
夏侯瀲應了聲,跟在後麵走。沈玦悶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路都沒有說話。夏侯瀲這幾日精神頭好了,本想幫沈玦分擔點庶務,今兒見沈玦老晚都沒回來,便出來尋,沒想到走了沒幾步就瞧見一個太監把沈玦抵在牆上,手上摸摸索索的,他登時火冒三丈,想也沒想一拳照著那死太監的臉糊了上去。
聖朝男風盛行,成宗皇帝、穆宗皇帝都是出了名的斷袖,那時候的司禮監掌印皆是憑著媚主邀寵的本領上的位,把朝綱搞得一團亂。上梁不正下梁歪,宮裏麵的風氣愈發糜爛,有點權柄的太監得了女人不夠,還要把髒手伸向男人。民間亦然,勾欄瓦舍裏頭男伎彈琴唱曲兒司空見慣,深得豪門權貴歡喜。伽藍經營的妓院亦少不得這樣的伎子,據說秋師父就是這麼出道的。
旁人也就罷了,沈玦世家出身,哪能受這樣的窩囊氣?夏侯瀲心裏發酸,卻囿於嘴巴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詞兒來安慰安慰沈玦。
夏侯瀲走快了幾步,接過沈玦手裏的食盒,側過臉,日頭映在沈玦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暖洋洋的金色。他沒什麼表情,臉色是一如既往的病怏怏的蒼白。他如今的心思愈發捉摸不透了,夏侯瀲有些懵。
踏過宮門,沈玦擱下食盒就進了屋,夏侯瀲把飯菜挨個送到幾個瘋娘娘的屋裏,女人們有的唱曲兒有的繡花,隻有高妃胡亂撲騰,頭上插得花團錦簇,像一隻炸毛的大公雞。老太監們說最近高妃病得不輕,越發瘋魔了,以前成日騎著牆頭叫皇上,現在上屋踏瓦說自己是絕世大俠。夏侯瀲追了好一會兒才讓她乖乖吃下飯,活兒幹完了,自己顧不得吃,先去屋裏看望沈玦。
剛進屋,就看見沈玦裸著半身站在臉盆架的旁邊,他的身胚很好,肌膚玉白,肌肉勻稱,骨骼修長,隻是稍顯瘦弱。不似夏侯瀲滿身傷疤,像在刀山火海裏走了一遭回來似的。沈玦背對著夏侯瀲,夏侯瀲隻能從黃銅鏡裏看見他嫌惡的神情,幾乎咬牙切齒。他手上拿著塊濕布,發狠地擦著自己肩膀上和手臂上被劉得意觸摸過的地方,即便皮肉和劉得意的手還隔著一層布料,沈玦也似乎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