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瀲道:“謝靜蘭,安靜的靜,蘭花的蘭。”
“這小子撒謊。”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家慢吞吞地走過來,夏侯瀲扭過頭看,是那個給他送過刀譜和藥汁的暗樁前輩。
這下完了,蒙不住這幫傻子了。
“謝府隻有一個謝驚瀾,是個男孩,正是他伺候過的小少爺。這小子心腸軟,怕是對這個小少爺有感情了。”老人家用拐杖敲了敲夏侯瀲的腦袋,搖頭道,“早告訴過你你不適合當刺客,看吧,惹出禍事了。”
瞎湊熱鬧。夏侯瀲握緊拳頭。
“這小子狡黠,滿口謊話,若不用刑根本問不出什麼。”有刺客在後頭道。
秋葉掃了那人一眼,道:“伽藍禁用私刑,有什麼事兒,回寺再說。”
“由您掌刑,怎能稱為私刑?逃跑的獵物不追回,我等對魏公公不能交代,屆時敗壞了伽藍的名譽,這罪過我們如何擔當得起。即便是住持在此,也定當嚴刑拷問獵物下落。”那人冷笑了聲,“還是說,緊那羅大人在怕迦樓羅歸來,知道你對她的兒子用了刑會找您麻煩?”
羅伽也冷笑道:“放心吧,緊那羅,夏侯霈已經三個月沒有音信,怕是早就死在西域了。”
“你放屁!”夏侯瀲聞言,紅著眼大吼起來,“我呸,就算你被螞蟻啃光了我娘也不會死!”
段叔厲聲喝道:“夏侯瀲!給老子安靜!”
秋葉按住夏侯瀲的腦袋,不讓他繼續亂動,歎道:“各位隻猜對了一半,我不僅懼怕迦樓羅,還懼怕住持。”
羅伽疑道:“什麼意思?”
秋葉笑道:“諸位難道從不疑惑夏侯瀲的父親究竟是誰嗎?”
“你的意思是……怎麼可能!”刺客們都大驚失色。
秋葉低低地笑起來,聲音低沉卻清晰無比地說道:“不錯,正是弑心佛陀,咱們的住持啊。”
夏侯瀲臉上沒有驚訝也沒有高興,擰著眉毛站著,似乎不願意聽到住持的名字。
有人質疑道:“這怎麼可能?住持怎麼會和夏侯霈一塊兒生孩子?這麼多年來,他又為何對夏侯瀲不聞不問?”
段叔歎道:“住持不會,但夏侯霈會。十幾年前住持長得還挺俊的……”
此話一出,諸刺客的表情都微妙複雜起來。這無疑是住持隱瞞多年的恥辱和秘辛,所有人都不敢搭話。
“我看住持壓根沒想要認這小子吧。”羅伽把玩著手裏的匕首,嘲諷道,“大家可別忘了,夏侯瀲還有個雙胞胎哥哥,名叫持厭,剛生下來就被住持帶走了。我聽說這些年來,住持將他安置在黑麵佛頂,悉心教導,如今伽藍刀法早已學得滾瓜爛熟了。既然兩個都是住持的親兒子,怎麼對這個不聞不問,對那個卻傾囊相授。”
有人道:“莫非住持和迦樓羅早商量好了,各領一個,誰也不礙著誰。”
哥哥?夏侯瀲很是驚訝,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哥哥,抬起頭想問秋葉,卻見他神色凝重,便生生憋住了口。
羅伽道:“既然住持根本沒打算要這個孩子,料想我們料理一番,他也不會在意。”
諸刺客紛紛點頭。夏侯霈平日行事乖張,我行我素,伽藍裏頭的刺客要麼和她有過過節要麼看她不順眼,如今逮到一個收拾她兒子的好機會,人人都不想放過。
有人又問道:“可萬一夏侯霈回來……”
羅伽冷道:“我之前不是說過麼,那個女人當早就死在……”
話音未落,一把長刀劃破森冷的夜色直落向羅伽的頭頂,羅伽迅速抽出腰間利刃,將長刀劈回來路。長刀在半空中打著旋,落入一隻修長的手中。
眾人回過身,修長如鶴的身影從黑暗裏走出,薔薇一般明豔的臉頰露在月光之下,紅唇似火,眉腳鋒利如刀,明明是布滿殺氣的臉,卻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