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明顯那珂在故意隱藏自己,想要用阿塞紮的人格作為表象來蒙蔽他,讓他以為尼爾就是主體,是塞尼爾本身。
隻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桑若看向厄爾:“你們把塞尼爾弄到哪裏去了?為什麼突然害怕起被他影響?”
厄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地撥了下琴弦,但很快他笑道,“啊,被發現了,看來他偽裝的還不夠。”
桑若知道厄爾在轉移話題,但是也確實對此好奇:“為什麼偽裝?”
厄爾:“自然是因為你更喜歡塞尼爾啊。失去記憶的你,大概也就隻有塞尼爾的氣息,能讓你立刻放下戒心,哪怕想不起來,也會感覺親近和熟悉。”
桑若的思緒頓時被打斷,為厄爾有些控訴的說法啞然,不得不說,比起他了解尼爾他們的程度,他們可能更了解他。
“至於塞尼爾在哪……若若,你知道尼爾為什麼要叫尼爾嗎?”
說到這裏,厄爾的笑意明顯起來,甚至帶著一絲絲嗜血的瘋狂,讓桑若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把塞尼爾砍掉頭,就是尼爾了啊。”厄爾笑意盈然地說著可怕的話。
“塞尼爾太影響我們了,所以來到這裏後,我們第一個就把他殺了。”
桑若知道自己不該驚訝的,但還是忍不住為厄爾的話震動了一下。
塞尼爾也死了?
像吉悠和奧裏那樣?
但是不太對,桑若明顯感覺到,如果當時他不用時間之力逆轉吉悠的消逝,他就會真的失去它。
奧裏和吉悠不同,奧裏似乎本身就擁有某種死亡的能量,塞尼爾又更不一樣,桑若可是清楚地記得,他當初是怎麼將碎掉的塞尼爾,一片片拚湊起來的。
他……
桑若隱約感覺到自己抓到了什麼,張口欲言,不過就在這時,地麵的震動忽然猛地加劇。
“轟隆隆!”
腳下一陣劇烈的搖晃襲來,地麵猛地一下子傾斜了三五十度,一下打斷了桑若的思路。
厄爾也低頭看了一眼,隨即語氣有些不舍:“都忘記告訴你了,這裏是殼世界七層,不過現在的動靜可不是來自這裏,而是來自於地球,震動已經從那邊傳到了這裏……”
“做好準備啊若若,你的身體還在地球上,馬上就要被那些人放逐出去了。”
放逐?
桑若一愣,剛想要張口詢問什麼,忽然,桑若的心髒如同重錘。
“咚”
這種聲音似乎並不是來自於這裏,而是來自於他位於地球的身體中。
厄爾看著桑若,“若若,你該醒了。”
“不是在這裏醒來,而是在你真正的身體中醒來,在真實的地球醒來。”
說著,厄爾向著桑若伸出了手。
桑若看著厄爾的手按在自己身上,下意識想要再問些什麼,但是被厄爾笑著拒絕。
輕輕一推。
……
光圈不斷地收縮,但是隻收縮了十分之一的範圍,被圍住的黑暗就仿佛凝成了實質,無法再被撼動,似乎前方的世界已經融為了一體,不能再繼續。
眾人的眼中露出掙紮之色,十分之一的範圍,就代表著能救出成千上萬人,但是眼下看來確實已經到了極限,再繼續下去,可能會得不償失。
“不能再等了。”
隨著一聲令下,環繞著黑暗的光圈忽然發出了淩厲的噌噌聲,光圈的收縮停下來了。
“哢——”忽然,崩雷之聲在大地上響起,仿佛天地被切割一般出現了更大的震蕩,被黑暗覆蓋的區域在一瞬間像是被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放逐。”
“放逐!”
……
桑若順著厄爾的力道倒了下去,倒下的瞬間殼世界的地麵消失了,桑若好像進入了虛空,開始不斷地向下墜落,好像從殼世界直接墜向了位於地球的身體。
之前壓抑的能量,在這時忽然如衝潰了堤壩的洪水,再次淹沒上來。
這是吉悠消逝時,大量溢散的時間之力。
這些時間之力當時不止是進入了桑若的身體,更充溢到了整個地球之中,這一時間,桑若似乎看到了在時間之力滋養下,正在不斷複蘇的那塊碎片大陸。
那塊碎片已經複蘇成了半個地球的模樣,還在不停地長大中,兩個地球周圍的時空已經完全扭曲。
扭曲的時空場中,桑若好像有無數的裂縫,無盡的黑暗,看到了創世石板,看到了鏡像一般的地球的倒影。
“咚!”
巨大的心跳聲再次錘擊在心口。
桑若感覺自己身周的時間似乎出現了一些倒退,一時之間,腦海中紛繁的畫麵變成了人間的景象。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孩童,仿佛從時空的一側和墜落的桑若對視,竟是四五歲時的桑若自己。
·
厄爾看著地球的方向,他身旁無數的琴弦化為絲線垂落,環繞著桑若,也環繞著兩個地球。
地球上,被黑暗籠罩的樂安省,仿佛直接被從地球上剜去了。
但是在樂安省消失的一瞬間,震動的地球似乎有一刹那變得模糊不清起來,而如同鏡像一般倒影在空中的另一個地球,原本屬於樂安省的空置區域,卻漸漸出現了一些異樣的動靜。
“啪”手中的絲線盡皆斷去,厄爾呼了口氣,看著桑若消失的方向似是而非地感慨道:“大部分人格都死了,隻有我是勞碌命,不過等忙完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作為肝人格,似乎最忙碌的事情都是交到他手裏。
送走了桑若,厄爾再次撥動起身邊的豎琴,所有的琴弦自行跳動著,奏起了巫師世界那吟遊般的小調。
厄爾低聲吟唱,唱起了奧裏在《我的哥哥他瘋了》裏寫過的一首小詩。
【善良當政,
稱兄道弟。
智慧執權,
抽筋扒皮。
那今天呢?
誰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