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者它也早就預料到了桑若會離開，吉悠會逆轉桑若的時間，它也會借此從死亡中重生回來……
一切很快安靜了下來。
被放在床邊的手機自行關閉了程序，重新回到了剛剛的息屏狀態。
而這個時候，被子下頭，桑若的手指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動了一下。
旁邊鏈接他心電數據的儀器，卻沒有絲毫變化，並沒有任何桑若要醒來的征兆。
·
殼世界中，正在恢複精神力的桑若，忽然感覺到一股惡心感。
就像是有什麼外來的東西，不請自來地踏入他的領地一樣。
這讓桑若從冥想中睜開了眼睛，立刻去感應了一下周遭的環境。
領地上並沒有什麼含有敵意的生物踏足到附近來，院子裏隻有他從前的手下，噩夢生物巴巴樂正待在宅子的大門處看門。
這個破舊的類歐式宅子，是桑若當初穿越到巫師世界後的第一個家，位於灰鴿王國首都的蘭西爾莊園。
也是桑若夢境領地的最核心。
不過現在桑若的領地也隻剩下這處核心了，曾經幾乎有一個蘇江市大的領地，現在隻剩下了這棟占地不到六百平的宅子。
之前在地球的時候，桑若無法動用精神力進入領地，之後離開地球時又遭遇外神的正麵衝撞，雖然桑若也是取了巧，使用了他在命運之河中記憶過的溯源詛咒，利用那股毀滅之力撬動外神離開地球，毀掉了邪神散播的意識種子，但是這種外神到底不是好對付的，桑若現在整個領地不但縮小到不到原本萬分之一的麵積，這僅剩的核心區域也變得破破爛爛，仿佛遭遇了颶風襲擊一般。
不過虛無無定，這種傷勢對桑若來說其實並不算嚴重，殼世界的能量活躍性很高，桑若隻要在這裏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過來。
一時找不到那種古怪的厭惡感來自哪裏，桑若不再繼續，也停下了吸收能量修複精神的冥想。
桑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這間房間，明明離開沒幾天，卻仿佛闊別已久，物是人非。
房間屋頂被掀了一個大洞，半個房間露天開放著，外頭那片倒懸在天空中的海洋，過濾了層層藍光，就從這洞中篩落下來，落在他身上，屋裏的桌椅床櫃也全都東倒西歪，各種花瓶擺件裝飾品更是碎落一地，地上本就老舊的團紋地毯落了很多土灰後，髒破的仿佛垃圾場的舊物一般……
看到這裏，桑若心念一動，周圍所有的灰塵和雜物仿佛失去重力一樣，“沙沙”漂浮了起來。
隨即，所有破損的物件像是時光倒流一般嘩啦啦自我粘合自我修複起來，飛快地恢複到自己最佳的模樣，而後各自回到它們該在的位置，連屋頂上貫穿閣樓的大洞也填磚疊瓦地被無形的力量修補好。
一切恢複原貌之後，桑若看著熟悉的地方露出了些微懷念之色，甚至找到了一點家的感覺。
“我也該回巫師世界了。”桑若難得歎了口氣。
外神和地球上的經曆，都讓桑若心情低落。
本來桑若是想要彌補遺憾，回到自己久別的家，過完自己作為普通人的一生，結果回來不過短短十幾天，就引來這麼多的麻煩，好像和地球犯衝一樣……
離開這裏，大概對他對地球都好。
桑若也不知道自己之前腦子都在想些什麼，作為一心追求力量的黑靈巫師，他不在巫師世界好好研究法術，研究力量的極限，竟然研究起了如何回到自己沒有力量的時代，回到遙遠得本來已經消失在記憶深處的家。
然而真的回來了，桑若心底還是有點茫然，似乎並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感覺。
甚至仿佛還丟了什麼更重要的……
想到這裏，桑若頓了一下，他忽然發現自己竟記不起外神的形象，以及他是怎麼從外神手中逃離的了。
腦海中關於神的記憶在飛速地消失，隻記得他最後墜落在殼世界的過程，就像是穿過了幾層過濾膜一般。
“不可…記憶神？”桑若看向窗外那倒懸的天空海，心中升起了疑問，他現在會不會離地球很近？
簡清儀說過，在地球上，沒有什麼能記憶神，這是地球上的某種規則。
地球的規則影響到了殼世界，兩者之間也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沒有什麼能記憶神……
等等，記憶。
桑若忽然愣神了一下，皺眉扣了扣額心。
桑若發現，他現在竟然仍有不少記憶想不起來。
在地球時肉身太過脆弱，桑若以為是精神體過度擠壓導致記憶缺失，現在才發現，之前記憶裏的缺漏仍然沒能補上。
不去回想的時候注意不到，仔細一回想，他過往在巫師世界的經曆，就像是一張張被撕裂的照片，很多地方都串聯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