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鋒皺眉起來,又用力踹了在地上打滾的呂大虎一腳:“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晚上,我打完她睡覺了,也沒管她,一早起來發現她衣服什麼的都帶走了,估計是回娘家吧,總不能是跟別人跑了。”呂大虎看著呂文鋒,說得毫不在意。
呂文鋒聞言當胸給了呂大虎一腳。
呂大虎怒了起來:“你要是你媽,你就自己去她娘家找她回來,衝我發什麼火。”
“我怎麼就不能衝你發火??我他大爺的看你不順眼不行嗎!?你打人的時候難道也問誰要過同意了?”呂文鋒更大聲地怒罵回去,連踢帶踹。
聽到呂大虎讓他自己去姥姥家找人時,呂文鋒明顯生氣了很多,呂大虎抱頭痛叫幾乎還不了手,隻是藏在暗中的眼神,一會兒顯得異常凶狠仇恨,一會兒又顯得有些猶豫。
……
隔壁的鄰居聽著呂家發出的動靜,都嫌惡地撇起眼,不僅是同層的鄰居,每次呂家一鬧起來,幾乎上下樓都一起熱鬧。
不留家裏聽他們打打罵罵,不少鄰居都準備出門去遛個彎再回來,出門的時候彼此碰麵不禁多聊幾句。
“那家又發瘋了。天天不是男的打女的,就是小的打老的,一家子都不像話!”一位住在同層的鄰居老太太唉聲歎氣。
“不過那家的女人這兩天去哪了,怎麼都沒見人影。”
“男的說被他打跑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男的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好好的人,一沾了個賭字,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淪落到這步田地,也真是……哎。”
一群人以前還幫著呂家的女人罵罵呂大虎這人孬種打老婆,但是現在吧,風水輪流轉,日日聽著他家兒子打老子的人倫悲劇,尤其是不少老年人,感同身受之下,忍不住對呂大虎同情起來。
兒子怎麼能打爹呢?
可他就要打,別人也管不住。
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
眾人一邊同情,一邊默默道了句惡人自有惡人磨。
·
本要去看一下呂文鋒和蓬森的簡清儀忙碌了一天,到底是沒有找到時間過去,淩晨一兩點他還在部門沒有下班離開。
科室裏的檢查結果,已經確定了那輛車子的主人身份。
那個人的表麵身份隻是一個大學計算機老師,這幾天和學校請了假之後就失去了蹤跡,最後一次出現的痕跡,就在這輛空車上。
今天發現這人後,他們花了一天的時候對這人進行針對性的調查,種種證據表明,此人應該是鬼麵會分布在國內的成員之一。
鬼麵會確實有人來過蘇江市,隻是虛晃一槍就消失了。
到底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簡清儀光是腦門就一直跳,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擔心,擔心鬼麵會的人是在聲東擊西,真正目的是蘇江市。
可是蘇江市這麼個三線小城市,這裏有什麼東西可吸引鬼麵會的?
就算聲東擊西,聲動是有了,擊西又在哪裏?
現在城市的監控全天三百六十度地開著,郎野和他幾乎是日夜不合眼地在注意蛛絲馬跡,都沒有留意到有什麼外來人口進入,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事件的痕跡,一切仿佛隻是他們在杞人憂天。
沒有證據,他們也不好拿這些去打擾正在延雲市全力圍剿鬼麵會成員的總部。
簡清儀著著,不知道是太累還是太擔心,趴在桌子上迷糊了一下就睡著了。
……
呢喃、混亂、耳語……
一道又一道詭異重疊的聲音入耳,看不到周圍的環境,自己好像化為了虛無,黑暗從腳下開始蔓延,無邊無際。
簡清儀突然意識到,是k3-19。
他周圍沒有任何光防護,一片黑暗,是k3-19失控了嗎?
要趕緊把k3-19封起來!
有了這絲意識,簡清儀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手,正要去看k3-19是不是在自己手中,忽然發覺觸感不對,他手中好像並沒有拿著一塊布或者那個封存k3-19的盒子,而是正抓著一個……更加古怪的東西。
手掌下那股人類皮膚的微膩感和發絲的細軟,貼著掌心有仿佛人頭皮血管鼓動的跳躍聲,還有一種滲入骨頭縫的冰冷涼意,讓簡清儀猛地打了個寒戰。
簡清儀終於看清了手裏的那個東西,手中哪有什麼黑暗織布,被他抓著的東西赫然是一個人頭!
那血淋淋斷頸人頭扭曲地瞪眼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的驚恐。
最古怪的是,那人頭赫然是他自己的臉!
簡清儀下意識地扔掉了手中的人頭,人頭砸落在一個物體身上,仿佛按動了一個燈的開關,黑暗從掉落的人頭周圍散開,無限散開,伸手不見五指的周圍,漸漸出現了無來由的光線。
簡清儀終於能看清黑暗中都有什麼。
人頭掉落在了一具無頭屍體身上,但地上卻不止這一具屍體,那是一地的屍體。
有他自己的,有虞金隊長的,有郎野郎原這對兒兄弟的,再之後是呂文鋒和蓬森的,有很多和呂文鋒他們一樣穿著校服的,也有各種他不認識的仿佛穿梭在城市中的任何一個普通人的臉……
無數具。
屍山屍海。
屍體堆滿了黑暗的泥沼,腐爛的血肉浸在水裏,周圍幾無落腳之隙。
冰冷的感覺凍僵全身,簡清儀腦子發蒙,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顆從簡清儀手中掉下去的人頭,砸在無頭屍懷中後又從其身上滾落,滾到一個凹坑處停下,正好仰麵正對著簡清儀。
簡清儀看到人頭上那張和他一樣的臉,從之前驚恐的表情,變成了笑臉。
一張邪惡的笑臉。
一副簡清儀完全不到會出現在自己臉上的表情。
這個邪惡的笑臉給光明畫上了休止符,無盡的黑暗卷土重來再次覆蓋上來,將所有的屍體和簡清儀淹沒。
仿佛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仿佛完全失去了五感。
簡清儀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消失了,被吞噬了,然而就在這種恍惚中,簡清儀漸漸聽到了什麼聲音。
【……警告……權限。】
【嘀——二次警告……請輸入權限。】
【……嘀,紅色警告。封存箱已鎖死,倒計時十秒,十秒內未請輸入權限則絞殺入侵者,十、九、八……】
從聲音中一點點找回自己的意識後,簡清儀如夢初醒地發現自己正在部裏的地下災厄封存室裏,並看清楚自己麵前就快要碰到的裝著黑暗織布的盒子。
看清楚自己眼前的狀況時,一瞬間冷汗就侵襲了簡清儀背心。
一向冷靜的簡清儀也不由地手抖了一下。
他似乎差一點就要打開黑暗織布的盒子了。
差一點就要釀成大禍。
【三、二……】
簡清儀飛速地趕在倒計時結束前輸入了自己的權限,成功取消了地下封存庫防禦係統的攻擊準備。
【嘀——確認權限。】
地下封存室恢複了之前的狀態,但是簡清儀心中卻並不平靜。
雖然封存箱外還有安全警戒,他再進一步就會對他展開攻擊,但是簡清儀的權限並不低,有緊急調用的權限,隻要他能正確輸入權限指令就能取消警報。
他是怎麼進來的?簡清儀記得自己在資料室整理資料,就算是熬夜太累睡著了,但為什麼睡著後出現在這裏?為什麼會深入到封存k3-19的地方?
是誰控製了他毋庸置疑,k3-19黑暗織布。
簡清儀懷疑自己是否已經開始有些失控了。
他是蘇江市部裏的唯一一名黑暗係異能者,也是唯一一個能安全使用k3-19黑暗織布的人,但是能安全使用k3-19,並不代表不會受到它的侵蝕和汙染。
任何一件災厄化成的非凡物品,都不是普通的東西。
它們是一種天生的惡意凝聚,是一種仿佛有自我思的半死物,甚至很多人懷疑它們是在自行挑選宿主,就像是命運剪刀挑選歸雲涵那樣。
k3-19是簡清儀在殼世界意外得到的非凡物品,長時間的接觸後,簡清儀越來越不了解k3-19,但是他卻發現k3-19卻越來越了解他。
這無疑都說明了他可能已經被汙染了。
這種情況讓簡清儀不得不立刻鎖定了自己的安全權限,將此事報備給了虞金隊長和總部後,先離開此處去了監控室。
簡清儀離開後,封存室裏很快恢複了安靜。
靜謐的黑暗中,除了k3-19這片寂靜無聲的黑暗之外,同樣封存在底層中的另一個箱室內,被一個手型模具緊緊抓握住的古怪人偶,發出了不能被捕捉到的聲音。
【痛苦……】
【好痛苦……】
·
第二天早晨,蘇江市二中的學生們正常去教室上課,有些人聊起了昨晚收到的奇怪畫像。
更奇怪的事,好像整個學校的人都收到了這副畫像。
“你有沒有收到一副畫?好像是我們前校草的肖像,畫得還挺好看的。”
“有,不但我收到了,我還在班級群裏看到了。不知道是誰發我手機上來的,畫得雖然好,就是沒有眼睛看著總覺得瘮的慌。”
“是啊,我也不敢多看,挺古怪的。”
正說著,說話的一個女孩忽然“咳咳”地咳了兩聲。
“你感冒了?”
“嗓子有點疼,可能是吧。”
“今天好像挺多人感冒的。”說話的女生無意識地感慨了一句,她好像已經看了好幾個人咳咳了,不過她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充其量也就是個流感而已。
學校的日常就是那樣日複一日,每天學習,今天稍微有點不同的,大概就是人群中時不時會傳來一兩聲咳咳。
等到桑若接到班主任的電話起來自己好幾天沒上課了,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看到不少人戴起了口罩。
不少人咳嗽,流鼻涕。
每經過十來個人,桑若就能看到一個人表現出感冒的症狀,似乎一場大流感正在學校流行開來。
桑若有些關注起來。
那卷平行時空錄像帶預言的未來,似乎就是從一些簡單的咳嗽開始,不過錄像帶的內容過於怪誕誇張,和眼前這幅普通的流感場景明顯偏離實際。
教室裏的陳浪看到桑若,驚奇地出聲打招呼:“難得今天你來了,倒是你同桌不在。”
桑若看向了周戟的空桌子。
突然起了一件事——錄像帶裏頭的那個夜晚,周戟似乎也沒有出現。
……
“大人,你的要求都已經布置好了。”
青艾不遠不近地看著眼前的這所學校,看著學校裏的一名名學生,笑容變大:
“今夜將出現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