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荒地,野火森森。
嶽遊坐在一棵幹枯的柳樹下,凝視著麵前這團如鬼魅一般的猩紅火焰,心中百感交集。為了掩飾內心的恐懼,他隨地拾起一根樹枝搗騰著火堆。
在他身旁一米之外,一個穿著黃格子羊毛衫的清秀女孩,蹲在草叢堆裏,蜷縮著身子,將頭埋進雙膝之間,瑟瑟發抖。
嶽遊看著許瑩瑩動人的背影,暗自歎息。她不僅品學兼優,才藝出眾,那張清麗脫俗的臉蛋,更是讓她成為了天智中學所有男生心中當之無愧的校花。
而作為一個其貌不揚,整天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壞學生,嶽遊幾乎沒有什麼機會與她產生交集。眼見自己的心儀的女生就在眼前,卻沒有勇氣上前去安慰,嶽遊在心中暗罵自己沒用。
倒不是他覺得害羞或者自卑,而是因為他被剝奪了說話的權利。
在嶽遊身後不遠處,一個左手提著菜刀的斷臂男子,正虎視眈眈地望著眾人。他在運送途中的那句警告,想起來就讓人心寒——你們誰要是敢交頭接耳,打什麼鬼主意的,被我發現了,就剁去四肢,然後給大黃當晚餐!
大黃是他身邊的一條肥實的狼犬,它此時乖乖地伏在主人腳下,慵懶地打量著眾人,絲毫感受不到作為一條狼犬所應有的威懾力。
但沒有一個人敢懷疑它發狂時是否有能力將自己撕裂吞食。
冷清的荒地裏,沒有一個人敢將頭扭向斷臂男子所在之處,更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反抗,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這是一種讓人心灰意冷的煎熬的等待。
唯有那團不斷舞動的火焰,在一望無垠的荒地裏,如一株嬌豔的紅蓮,恣意地燃燒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忽然,在荒地東邊的泥路上,出現了一團光亮。那團光亮由遠及近,一輛白色的破舊麵包車漸漸浮現在眾人眼前。
斷臂男子緊縮的眉頭終於有了一絲鬆懈,牽著大黃大步朝著麵包車停留的地方走去。
車門拉開,一個身穿白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子被扔了出來。她雙手被粗繩捆在背後,眼睛用黑布纏著,嘴巴也被打上了膠布。
女子在地上不停蠕動著,想要掙脫繩索的束縛,同時用鼻音發出一陣瘋狂的**。
“臭**,給我安靜點!”一個眼大眉粗的彪形大漢從車上跳了下來,吐出口中的煙頭,一腳猛踩在女子頭上,不耐煩地說道。
在大漢身後,一個瘦骨如柴的中年女人和一個矮胖男子相繼跳了下來,走上前去,替女子解開了繩索和黑布,推著她走向篝火旁。
“你們怎麼搞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一群廢物!”斷臂男子舉著菜刀,對三人喝道。跟在他身後的大黃也跟著起哄,汪汪地叫了起來。
“大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最近查得緊,不得不小心啊!”大漢麵對斷臂男子,剛才囂張的樣子不複存在,他低聲底氣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敬畏。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動作快點!”
這五人來到了篝火旁之後,大漢將女子的膠帶撕掉,接著對眾人喊道:“你們都過來!”
散落在附近的男男女女紛紛向這邊靠攏,嶽遊由於離眾人最近,沒有起身。
嶽遊抬起頭,細細打量著這些陌生人。一、二、三……被抓來的,一共有十一人。除了自己和許瑩瑩,還有一個護士,兩個長得很相像的穿著校服的學生,三個打扮得怪裏怪氣的小青年,以及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一個戴眼鏡的文弱男子,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
十一對四,雖然對方有刀,但絕對鎮不住這裏這麼多人。話是這麼說,卻沒有一個人敢率先發難,奮起反抗。
嶽遊有些沮喪,他一向自問並不膽小,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真正到了生死關頭,卻嚇得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該死!”嶽遊使勁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強烈的痛楚讓他的心跳漸漸地接近了正常的頻率。
“既然你們被選上了,就隻能怪你們自己運氣不好,別給我唉聲歎氣的!在這裏,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和兩個好消息,你們是要先聽壞消息還是好消息?”斷臂男子嘴角露出一絲邪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群待宰的獵物。
那三個小青年原本要開口的,但當他們的視線與斷臂男子對上的時候,卻硬生生地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絕望?癲狂?怨毒?沒人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