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佐搖搖頭,他確實不知道江記石刻館,但他知道是什麼事情。
“那張太師最近有沒有打算替琅琊王做點什麼事?”
張堯佐還是搖搖頭,“貴妃尚未入土,我豈能有他念?”
單文忠點點頭,把韓琦的奏折放在小桌上。
“我明白了,請太師安心養病,早日康複,我先告辭!”
“多謝總管前來探望!”
張堯佐目光若有若無地看了孫子一眼,張椿會意,一擺手道:“單總管請吧!”
等單文忠走了,張堯佐忽地一下翻身坐起,一把搶過桌上的奏折,細細讀了一遍,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朱元駿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對方眼中。
張堯佐暗暗咬牙切齒,自言自語道:“是你自己愚蠢,就別怪我不保你了!”
張椿一直把單文忠送上馬車,這時,他從皮囊中取出一個紙包,放在座椅上,隨即關上車門,馬車便啟動走了。
張堯臣府已經脫離了視線,單文忠這才瞥了一眼紙包,他打開紙包,裏麵是厚厚一疊交子,每一張都是百貫大額,一共一百張。
單文忠滿意地笑了起來,不錯,張堯佐還是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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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師病了?”趙禎目光銳利地盯著單文忠。
單文忠神情很平靜,官家讓自己去給張堯佐送奏折,不就是想得到這個消息嗎?
他不慌不忙道:“貴妃去世,張太師傷心過度,已經病倒五天了,他不想給陛下添煩惱,所以就沒有驚動陛下。”
“那奏折之事怎麼說?”
“陛下,張太師說,貴妃尚未入土,他豈能有他念?他對此事一無所知。”
這句話讓趙禎的嘴角抽搐一下,心中一股火起,他也知道貴妃尚未入土。
趙禎克製住心中的不滿,反問道:“那就是朱元駿自作主張做了此事?”
“陛下,朱元駿本來就是阿諛奉承之徒,他想討好太師,做這件事很正常。”
趙禎沉默片刻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老奴告退!”
單文忠退了下去,趙禎揮揮手,“你們也退下吧!”
其他幾名宦官也紛紛退下,禦書房內隻剩下趙禎一人。
他負手走到窗前,怔怔望著窗外的桃樹,他也知道自己該立太子了,他已年過五十,再想生兒子已經不可能,隻能從養子中選一人為嗣。
但究竟是立趙宗實還是立趙文惲,他委實拿不定主意。
從他的本意來說,他願意立趙文惲,或許是趙文惲是張貴妃養子的緣故,趙禎和他呆在一起時間很多,時間長了,感情就有了,趙禎已經對趙文惲有了父子之情。
相反,趙禎對趙忠實的感情卻十分淡漠,就如同他對曹皇後的感情淡漠一樣,從未把他視為自己的兒子。
否則,當初他就不會把趙忠實送出皇宮,實際上就是切斷了立趙忠實為皇太子的可能,冷了趙忠實十幾年,他對趙忠實哪裏還有什麼感情,最多趙忠實也姓趙而已。
但現實告訴他,趙宗實才是正統,他是曹皇後的兒子,這一點至關重要,一旦占據正統之位,趙忠實獲得的支持就不言而喻了,更關鍵是,以曹家、高家為首的軍方支持趙宗實。
這是趙禎最為頭大的事情,韓琦、富弼等人,他可以換相,但軍方他怎麼辦,他的列祖列宗,誰敢輕易得罪軍方,這就是這些年他一直遲遲沒有立皇太子的根本原因。
他想追封張貴妃為皇後,使一朝出現兩個皇後,根子還是想把趙文惲也提為正統,正統和正統之爭,至少可以堵住一大半人的嘴。
張貴妃的病逝使趙禎悲痛萬分,他真的想實現貴妃的遺願,立趙文惲為太子。
但今天發生的瑞兆之事,使趙禎又猶豫起來,他真的放心把江山交到張堯佐、賈昌朝等人的手上嗎?
一時間,趙禎心亂如麻,久久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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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大內傳出旨意,罷免宋庠知政事相位,封武寧軍節度使,判亳州事,以妄論之罪將寶文閣學士朱元駿貶為庶民,剝奪一切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