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山雪,無花隻有寒。
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五月的天山頂上依然下著雪,放眼望去所有的景物都仿佛披了一身銀裝。
一個小童正在大門前掃雪,他停下來,無奈地看著前方厚厚的積雪歎了口氣,然後又氣鼓鼓地掃了起來。
“仙尊也真是的,下這麼大的雪,怎麼有人會來訪。”
話音剛落,隻見遠處出現了個模糊的身影。
小童揉了揉眼,死死盯著遠方。
雪中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那是個穿著樸素藍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懷中抱著被厚厚棉布裹著的嬰孩。
雖然他麵容清秀,但此刻他的麵色比雪還蒼白,黑色的眼睛像蒙了一層霧一般,黯然無光。
這是人,還是鬼?
小童想著,忽地渾身一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來人卻和善地一笑,這一笑倒給他增添了不少生氣。
“勞煩童子通報,我是付雲凡,想要見白眉仙尊。”
童子慌忙扔下掃帚,跑向門內。
付雲凡站在門口,仰頭望著門匾上寫著的幾個大字。
天山派。
不一會兒,小童便氣喘籲籲地跑來。
“仙尊有請。”
大雪似乎阻隔了外部的一切聲響,隻剩下了付雲凡和帶路小童踩在石子路上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一股物是人非的憂傷湧上了付雲凡的心頭,他露出了一絲苦笑。
大門離仙尊的雲生殿很遠,途中要路過天山派的弟子房,剛剛練功完畢的天山派弟子們,看到他,竟都停了下來,圍聚在遠處,悄悄打量著他,竊竊私語。
“付雲凡不就是那個叛徒麼……”
“他怎麼還有臉回來……”
“真的是他麼……”
閑言碎語不時飄過,付雲凡卻絲毫不為所動。
反而是帶路的小童,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小童在雲生殿外停了下來,示意付雲凡在殿外等候。
他上前叩了叩門:“仙尊,付雲凡已到。”
“好,你退下吧。”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雲生殿內傳出。
“是,仙尊。”小童說完後看了付雲凡一眼,快步離開了。
付雲凡推開門,走進了雲生殿。
雲生殿內布置極簡,除了幾張檀木桌椅分別放置兩側,剩下的隻有滿是卷軸的木製書架。
一個老者正背對著付雲凡站在殿中的台階上,他一襲白衣,外披藏藍道袍,一頭銀發被一絲不苟地在腦後挽成了發髻,配上青色束發冠,這便是天山派第26代掌門——白眉仙人。
“師尊,”付雲凡跪了下來,“孽徒有事相求!”
“七年前,本尊便說過,隻要你執意離開天山,本尊便從此沒有名叫付雲凡的弟子。”
“師尊!”付雲凡的雙眼泛紅,滿含悲痛,與剛剛氣定神閑的他判若兩人。
白眉仙人不為所動,依舊背對著付雲凡而站。
“我今日見你,隻是為了問你,幾個月前入我天山派藏寶閣,奪取至寶聖靈的魔教妖人,是否是得你相助?”
無盡的悔恨痛楚猶如萬箭穿心,付雲凡隻得咬緊牙,雙拳緊握。
“徒兒深知犯下大錯,再無臉麵麵對師尊!”付雲凡說完,朝著臂中孩子看了一眼,“若不是顧及孩子,我是萬萬不肯來勞煩師尊。孩子是無辜的,求師尊看在曾經的師徒情分上,收留他吧。”
孩子?
白眉仙人這才緩緩轉過身來,他一看到付雲凡便眉心一皺,一把抓住殿下徒兒的手腕。
“你……”
付雲凡卻並不在意,隻是緊緊地抱著熟睡的孩子,渴求的目光牢牢地鎖在師尊的臉上。
“你中了散魂掌?”白眉仙人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這孩子離開天山已經七年了,若不是行將就木,如今也決不會回到這裏。
想不到師徒相隔七年,再見麵的時候,卻是永別,白眉仙人的心中泛出一星悲涼。
付雲凡淡然地回答道:“幾個月前便如此了,隻是一直用內力拖延,才苟活至今。”
“你不要動。”語畢,白眉仙人想要伸手去碰付雲凡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