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莫名地滿足感,擁著她說:“那天太醫說你有身孕,朕心裏是極高興的,可當時不能表達,又更多的是恨意。不要因為泓昶而誤會朕,不論你生男生女朕都會愛他,就如之前許諾你的,如果我們有了兒子,朕一定會讓他遠離朝政的風波,讓他做一個快樂的皇子。但也因為他是我們的兒子,朕才能做到這一點,而泓昶就完全不可能。”
嗣音應著,坐起來認真地看著皇帝說:“皇上,那天娘娘並不知道自己能和孩子一起存活,當時一切都在死亡的邊緣,不管娘娘之前之後想的是什麼,那一刻她隻是個可憐的母親啊。臣妾不想看到您和皇後就此生分,娘娘她為了您幾乎奉獻了一生。您也對臣妾說過,您不能沒有皇後的。”
“你為什麼要那麼善良?”彥琛愛憐地將嗣音還濕漉的頭發攏到耳後,“那天朕雖然心疼你,可心底更氣你,今日會把初齡抱去景陽宮看看,也是因為根本不想來見你,可是皇後今天的態度觸動了朕,朕才想來跟你傾訴這些話。梁嗣音你要記住,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單純。”
嗣音搖頭,她有些不能明白。
彥琛耐心地解釋:“皇後這輩子的確辛苦,朕理解她想成為母親的願望,朕也疼惜泓昶,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不僅是朕對皇後變了,皇後對朕也會和從前不一樣。泓昶要承擔壓力,她就必須和兒子站在一起,如果她會選擇站在朕的背後,她就不會保下這個胎兒。不要怪朕無情,朕是帝王。”
嗣音靜了靜,亦是認真地說:“雖然您這麼說臣妾無法否定,可還是覺得皇後娘娘不會變,她會永遠站在您的背後,和臣妾一樣。”
彥琛哭笑不得,無奈地歎:“算了,往後讓事實來證明孰對孰錯,但是現在你必須答應朕,從今往後不論任何事都不許再感情用事,也許我們很快就有兒子,而朕會保護他是一回事,他終究還是要麵對壓力的,朕若不能時刻守護他,你這個母親便責無旁貸。可你若一味感情用事硬不下心腸,又要怎麼保護他?如今你不會不懂不明白,朕還能一點點教你。將來,難道要用兒子受到的傷害來教你怎麼做皇子的母親嗎?”
嗣音搖頭,這句話戳到了她的軟肋,但她並不感到慌張,淡淡一笑說:“正如皇上說皇後娘娘會變一樣,母性是很神奇的,臣妾沒有初齡前也不是現在這個模樣,有些東西是不需要教的,自然而然地就會變成習慣。臣妾願意聽皇上的話學著做一個皇子的母親,但我相信我們的泓曦出生後,我不會讓他受傷的。”
“朕信你。”皇帝不願再強迫她,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多少放心一些,把這些積壓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他輕鬆了很多,有了開玩笑的心思便道,“你現在說,朕是來同你吵架的嗎?”
“現在吵也來得及嘛。”嗣音笑著扭過頭去,卻突感惡心,推開皇帝伏到床邊一陣幹嘔,好半天才喘過氣,彥琛有些緊張,嗣音卻莞爾,略帶羞澀地說:“這次害喜好厲害,和懷初齡的時候完全不同,太醫說可能會是個男孩兒。”
“隻要是我們的孩子,朕都會疼惜。”彥琛笑,想了想又道,“有件事朕想同你商量,自然朕會尊重你的意思。”
嗣音奇道:“皇上看起來好嚴肅,什麼要緊的事?”
“你也說了,這次害喜很厲害,就是不害喜,懷著孩子也諸多的不便,所以過了夏日朕想把初齡送去別處養一段日子,但怕你會不自在。”彥琛道。
嗣音笑道:“有什麼不自在的?如有哪位娘娘能幫臣妾照顧初齡,是臣妾求之不得的,這幾日都不能親近她,心裏已經很愧疚了。總是在宮裏的,臣妾想了就能去看她。”
“不是在宮裏。”彥琛麵上露出些為難,似乎是怕嗣音不悅,說道,“本想過了夏日等等再說,但今天跟你說了那麼多事,索性就提了吧。朕是想把初齡送去護國寺待一段日子。”
“護國寺?為什麼去哪裏?”
彥琛的聲音竟仿佛比先前還要沉重:“朕怕如果不送她去護國寺,這孩子始終不會開口,如果過了夏天她還是不肯說話,朕就必須送她去了。”
“臣妾……不明白。”出於一個母親的敏銳,梁嗣音覺得很不安,皇帝的眼眸裏也分明藏了更深的東西,可他似乎並不打算告訴自己。
“你不需要明白,如果你不願意,朕不會強迫你。”果然,彥琛不想說原因。
嗣音與他深沉的目光相觸,卻想不到任何理由來回絕,因為這個男人甚至比自己更愛初齡,他怎麼會做對女兒不利的事,既然他不願意說……
“臣妾願意。”雖然說出這句話,卻仍揮不去心頭的不安。
“將來朕會告訴你原因。”皇帝亦無奈,將嗣音擁入懷裏,“相信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