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縈清醒過來的時候,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了四天,其實她中途睜開過眼睛一次,入眼是藍色的帳篷,確定自己安全後就沒管太多,繼續睡了,她實在太累了。
而這次醒過來,說實話她有點懵,她看著自己床邊趴著的這個男人,手還使勁攥著她沒插針管的另一隻手。很修長漂亮的一雙手,但卻有很多劃傷,是新的,指甲縫裏還有沒洗幹淨的泥。
如果她不認識這雙手的主人,或許會惋惜,甚至還會禮貌地等對方醒過來後再下床,隻可惜,沒有如果。
她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毫不意外地驚動了他。
“你醒了?”他很急切地問她,聲音很沙啞,眼睛裏還有紅血絲,拿過床邊放著的金絲框眼鏡戴上,一身白大褂。哪怕是一臉疲態,但不得不說這狗逼男人這個樣子是真的帥。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餓不餓?渴不渴?”
八年來,夏至縈無數次幻想過跟顧榕重逢時的場景,可現在人就在她麵前,她看著他那雙跟周身氣質一點都不搭的手,她卻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冷漠,“不餓不渴,廁所在哪裏?”
“出門一直往右走,我扶你去。”說著就要來接過她的點滴架,她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來,“不用了,顧醫生,你很忙吧?我自己去。”
顧榕怔怔地望著她,“顧……醫生?原來你也會有跟我這麼生疏的一天……”
夏至縈沒有回答他,自己握著點滴架出去找廁所,顧榕卻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夏至縈,我們和好吧,我們重新來過。”
“沒這個必要了。”夏至縈雖然長得看起來很軟,但實際上對於自己認定的事很難更改,既然八年前已經放下了,她能忍住這麼多年不聯係,那就是真的不在意。
“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沒有,沒有怨你,但也不是原諒,我隻是覺得很多事情都可以算了,因為你這個人再也不能在我心裏驚起任何波瀾。何況,我已經有男朋友,他還向我求婚了。”夏至縈想掙開他的手,奈何他抱的實在太緊,她用力推了幾下,沒推動,“放手吧,我已經不愛你了,或許從第一次失望的那一刻,我就不愛了。那些失望後的寬慰隻是我在自我欺騙,那不是愛,也不是原諒,隻是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付出這麼多卻被辜負,我不甘心在感情關係裏我是個失敗者,我不甘心我愛了這麼久的人,早晚有一天變成別人的人。顧榕,我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你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不必記得夢裏發生過什麼,也不必在意夢境是好是壞,更不必再繼續做這個夢了。”
身後的擁抱還是很緊,夏至縈歎了口氣,“真的沒必要了,顧榕,放過我。我已經有新的生活了,你這樣,萬一被我男朋友撞見,你讓他怎麼想?”
“讓我再最後抱抱你……”
好久以後,夏至縈感覺到身後一鬆,她知道,這次,她和顧榕是真的結束了,她的青春,結束了。
走到門口又想起個事,回頭問他,“我男朋友呢?我是說跟我一起那個人呢?被救出來了嗎,他在哪裏?”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