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光下的村落
歇馬店,一個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靜靜的躺在莽莽群山中。因這裏是獵戶進出山歇息喂馬的地方,名字也因此得來。
雲霧繚繞,層巒疊嶂,密密麻麻的生長著大大小小的各種植物,蒼勁翠綠的鬆樹,高傲挺拔的樟樹,屹立在其中。
外人是很少知道莊子的。隻有幾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戶知道它的存在。
此時,嫋嫋炊煙升起,倦鳥已歸林。村落東頭一座農舍裏,有著鄉下人特有的小院,房前院落種滿各種各樣青菜,雞棚上有個鴿子窩,這個卻不常見。院東北角葡萄架下石桌上擺放整齊的茶具。殷實而別致的小院顯得愜意。
“平兒,穩住。“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正看著一個少年。夕陽最後的餘輝灑他身上,顯得那麼和藹,雖然臉上布滿了皺紋,但是依然神采奕奕,儉樸的素衣難以掩飾他不凡的氣質。
隻見那少年十三四歲,膚色白皙,五官分明,外表看起來有幾分痞氣,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像夜空中的閃星,襯出內心認真堅毅的性格,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嘴角時不時勾勒出狡猾的弧度,一身素衣,身材略顯單薄,但是很結實,屬於精瘦型。
隻見他兩腿微開,左手顛起鐵鍋,五顏六色的菜在空中翻滾,右手持鏟行雲流水般的攪拌著,並不斷往鍋裏加著各種佐料,隨著菜的顏色不斷變化和香味的外溢變換著顛鍋的速度,最後出鍋熄火一氣嗬成。
“爺爺,您老品嚐“話落間,一盤菜已在老者麵前。
“嗯。“聞了聞,雙目微閉像是很陶醉。
”有那麼點味道了,可惜這個菜裏的第二味菜放的有點晚了,而且佐料不要放那麼多,味道太濃了就容易膩“
少年點著頭答應著,表示下次一定改進,可是心裏滿是不在意,體現在臉上就是那撇的老高的嘴角,老者仍繼續說道,“平兒,你要努力,朝廷舉辦的廚藝大賽,你一定要取得好名次。”少年馬上應付的點頭說道:“好啦,爺爺,您老人家說了一百遍了,菜不吃我可端走啦!”老者立馬瞥了他一眼,滿臉無奈的嗔道,“菜雖然難吃,勉強湊合著吃點吧!”少年翻了個白眼。
正在這時,一個靠鼻子活動的肥胖動物出現了。一進門就叫喚到,“吃飯怎麼不叫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從小和郝一平玩到大的唐豆。
唐豆從小就胖乎乎的,是一個開朗、快活、身體結實的矮胖子。最喜歡的消遣非屬大吃大喝不可,他那一臉隆起的肥肉中,看見一雙小眼睛,活像麵團團被嵌上了兩個小紅豆,他的短而粗的鼻子,比狗都靈敏,現在正四處聞著,最主要的是它還不斷發出哼哼的聲音。
唐豆一腚坐下,一邊吃著碗裏的菜一邊說:“沒把什麼好吃的藏起來吧!”爺爺一邊快速的往嘴裏送著飯菜,一邊看了看郝一平,隻見他吃的更快了。
唐豆的父親是唐豆和郝一平的武術老師,經常帶著他倆去山上打獵,采集野菜。晚上回來後兩家坐一塊吃一頓,不知怎麼的,唐豆的父親和郝一平的爺爺總是說不完的話,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兩家關係非常的好,唐豆身上的肉一多半都是在一平家裏長的。
吃完晚飯,兩個孩子還必須跟著去打一遍拳,然後全身汗流浹背的跑到村旁邊的小河裏洗個澡。
前幾天從山上采集了一些水果,但是非常的酸澀難吃,如果好吃,早就沒了,丟了吧又覺得可惜。
爺爺對郝一平說:“我可以教給你如何做水果蜜餞”,然後把這個過程粗略的說了一遍:洗淨野果,將果肉切成片狀,加鹽拌勻使每片果肉都沾上鹽,等鹽溶解後,再放置一炷香時間,衝洗鹽分,置於陰涼通風的地方,風幹果肉,將風幹後的果肉置於瓷罐內,加入蜂蜜密封好,放到陰涼的地方;過幾天就可以吃了。
聽到這裏唐豆的嘴和大地之間已經多了一條細線,唐豆是個吃貨,尤其喜歡吃甜食、就在這時,爺爺話風一轉說,“我這裏可沒有蜂蜜”,然後閉上眼睛躺在椅子上不在說話,隻剩下他倆個人大眼瞪小眼。
第二天一早唐豆就把郝一平叫出去了。很晚才回來,唐豆手裏提著個罐子。臉上多了兩個包,隻有一隻眼勉強睜著,臨走時把罐子交給一平,再三囑托,剩下的全靠你了。
第二章不速之客
幾天後的一個夜裏,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山村的寧靜,也驚醒了房內人。
郝一平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了房門,隻見一位婦人領著一位十一二歲的女孩,行色匆忙。
婦人散了的發髻步搖還在飄蕩,百褶裙擺上滿是泥土,甚是狼狽。小女孩她梳著祥雲髻,插著一支蝴蝶簪,身穿粉色的花緞織的石榴裙,腳上穿一雙雲紋緞鞋,已經看不清真色,臉上雖然有些泥土,但是從輪廓和膚色上可以看出是個美人坯子,一平的睡意頓時一掃而光。
“路經此地,天色已晚,借宿一宿,多有打擾,望好心人收留。”婦人說著下意識的彎下腰。
爺爺打量一番說道:“家中沒有女眷,多有不便,到別處去吧!”
“老人家,我們路遇強盜,與家人跑散了,收留一晚吧!”她說著把女兒摟的更緊了。女孩滿眼乞求,身體還在發抖。
爺爺一心不想招惹是非,麵露難色,郝一平於心不忍便對爺爺說:“爺爺,我們家住的下,天色已晚……”後麵的話沒敢說出口,用眼角偷偷的看了爺爺一眼。
爺爺轉身離去。
“快進來吧,爺爺同意了。你們可以住西房,餓了吧,我給你們弄點飯去。”郝一平,興奮過度了。平時見不到外來人。
“多謝少爺。”女孩甜甜的說了一聲。
滿屋都飄散著肉香,誘的人口水直流。
紅燒鯉魚,妙豆腐,魚香肉絲,另外還專門做了餃子。碧綠的顏色,透出蒸熟後薄如紙的麵皮,猶如翡翠一般。輕輕地咬上一口,皮一點便破,吃到裏麵由蝦仁、韭菜和雞蛋製成菜茸,爽口清潤。吃下去後嘴裏還充滿蝦仁的香味,真可謂齒頰留香。郝一平這次可是把看家本領都用上了。
“白白嫩嫩的豆腐,看起來就很好吃。”小女孩調皮著咬著筷子。從女孩的言行舉止,穿著打扮來看,像有錢人家的孩子,並沒有因為饑餓而失了禮儀。
她看看這道菜又看看那道菜,一臉的欣喜與驚奇,忍不住讚歎道:“沒想到這平時都出現在大飯館裏的菜,在這裏也可以吃到。”
“那皮兒是多嫩呀,嬌嫩得就好像胖娃娃小臉蛋兒,輕輕一捏就破碎了。”落難之人,竟有這般口福,婦人賠笑道。雖一臉的愁容,但還是忍不住仰起臉來看了一眼…
妙豆腐,在一個妙字上,圓圓白白的豆腐沒有一絲裂縫卻透出內陷兒。那滋味,香而不膩,帶著一絲爽滑,一種天然的香。
郝一平不好意思撓撓頭,這沒什麼,豆腐是今天早上剛磨的,所以顯得嫩了點。我們這裏挨著河,魚蝦不缺。別光說話,趕緊吃,郝一平望著逐漸掃蕩幹淨的飯菜,頓時一種成就感湧上心頭,或許這就是爺爺常說的作為廚子的自豪感吧!
爺爺坐在一旁靜靜的喝著茶,耳朵輕輕的往後動了動,然後問道:“不知二人為何會落得如此狼狽?”語氣頗為和藹。
那婦人抬起頭來,向爺爺作揖起身道,“不滿老人家,我二人本是這廣源城的藥商人家,偶爾會跟老爺去其它城進購藥材,這一次就是跟著老爺一塊出門,這剛采辦完藥材返回途中路經此地便遇到了劫匪。慌亂中我和女兒跑進山裏,不知走了多久,要不是發現了一條小道,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一戶人家。現在也不知我家老爺怎麼樣了。”說著那婦人以手掩麵,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女孩眼睛也紅紅的,但是沒有哭出來。
爺爺輕歎了一聲,“最近這片山區越來越不安全了,以後繞道而行吧”,爺爺站起身來走出房門,眼神是那麼的堅定。
晚飯後,郝一平把她們母女安排在了西廂房,又抱過去了兩床被子。婦人在屋裏收拾著,女孩在院子裏麵向月亮十指相扣,默念著像是許願。
郝一平走過去道:“山裏晚上冷,多蓋點,不然要著涼的。”女孩很感動,“謝謝公子。”“唉,你叫什麼名字?”郝一平嘴裏叼著剔牙草,抖動腳板,一臉皮相的問道。
女孩睜開眼睛麵帶羞澀說道:“陳長卿”。
“嗯……這名字應該很好聽。”郝一平道。
“應該?”女孩很是氣憤,“這名字可是父親花重金請先生給我取得。”
“你呢?“女孩不服氣的看著他。
“郝一平”一平滿臉自豪的說。
“喝一瓶”?女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清脆悅耳。
郝一平一臉茫然的看著這個一會哭一會笑的人,心想這女孩占點便宜就高興成這樣。
突然,郝一平眼珠一轉一本正經的看著這個女孩說:“長卿,你母親要把你留下給我當娘子,可是被我拒絕了。”
隻見女孩一臉震驚的樣子,害怕自己真的被留下,可是緊接著臉上變成了憤怒,心想自己竟然被拒絕了,難道自己長的有那麼差嗎?
郝一平看著女孩臉上的表情變化,內心是無比的爽啊,忍不住笑出了豬聲。
陳長卿知道自己被騙了以後,氣的牙癢癢,轉身就要回屋,這時郝一平趕緊道歉,女孩仍然撅著嘴不理他。
郝一平趕緊岔開了話題說:“其實那些土匪我是聽說過一點的,平時進城置貨,我們都繞道走。”
女孩一聽立馬忘記了剛才的事,期待著看著郝一平希望能聽到些有用消息。郝一平看到這裏便一邊安慰她一邊說:“那些土匪一般劫財比較多,傷人性命的時候比較少,如果死的人多了,就沒人從那條路上走了,他們豈不是要喝西北風去了。”
聽了郝一平的分析,女孩心裏稍稍安慰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剛想說謝謝,突然又想起剛才捉弄自己的事,對著一平翻了個白眼轉身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