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沒有找到劉氏夫婦的屍體,絕望地跪坐在屍山前,滿身血跡,雙手抱頭痛哭。
易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折磨著,竟找不到一句話來安慰鐵牛,反而覺得鐵牛的哭聲像針一樣紮著她的心。
良久,鐵牛站了起來,用袖子狠狠地擦了眼淚,衣袖上的血也印在他的小臉上。
鐵牛慢慢地走到了易安身前定住,易安仰頭看著鐵牛,小聲喚他:“哥哥。”
鐵牛沒有作聲,隻是微微彎腰,伸出手把易安小臉上眼淚鼻涕擦淨,又將易安拉了起來便離開了。
鐵牛帶著易安回到家中開始一聲不吭的收拾東西,收拾的都是一些簡單的衣物。易安大概猜到,他們可能要離開這裏了。
易安站在鐵牛身後,小心翼翼問:“哥哥,我們要去哪裏?”
鐵牛聲音低啞道:“我們去舅舅家,他是我們唯一的親人了。”
易安又上前一步,拽著鐵牛的胳膊,邊搖邊問:“哥哥我還是害怕,是什麼東西殺死了阿爹阿娘。”
“是妖怪,是妖怪殺死了阿爹阿娘。總有一天我要殺了這些妖怪給阿爹阿娘報仇。”鐵牛憤恨道。
“……”易安輕輕放開了鐵牛的胳膊,沉默不語。
不一會兒,鐵牛收拾好了東西,拉著易安離開,村口的大樹下零零散散著一些屍體碎塊,更有一些黏糊糊一團的東西,讓人不敢細看分辨。
鐵牛前胸挎著行囊,後背背著易安,墊著腳小心翼翼的走著,易安不敢看著地麵,閉著眼睛將臉埋進鐵牛的後頸。
兩個孩子已經離開了劉家村正向著村東頭走著。鐵牛牽著易安,兩個孩子的身影在陽光下越拉越長。直至消失,已至黑夜,月亮高高爬上黑空,周圍也布滿了星星。和妖怪襲擊村莊的那晚一樣,隻是劉馬氏的童謠已不在耳邊回蕩。
想到這裏,易安有些莫名的傷心,雖隻有短短數月,但是劉馬氏的溫柔體貼和親切,讓易安深深體會到了母愛,畢竟自己在前世隻是個孤兒,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有這樣一個溫暖的家。
易安拉著鐵牛衣袖,帶著哭腔道:“哥哥,我想阿娘了。”
鐵牛回過頭來,用袖子替易安抹了抹眼淚鼻涕。安慰道:“安安別怕,還有哥哥在呢。前麵馬上就到舅舅家了。”
易安和鐵牛的舅舅是馬家村的一個秀才,因為有點文采,便在村裏的學堂中當個教書先生,娶了一位早年喪夫的小寡婦,姓何,還帶著一個比鐵牛小兩個月的兒子,叫張亦晟。因何寡婦再嫁了馬秀才,又改了名叫馬亦晟。
易安抬頭向遠處望去,果然前麵有一片稀稀拉拉的光點,兄妹倆向著村落慢慢走去。進了村子,鐵牛拉著易安去了村子最西頭的一戶人家,叩了叩門,很快就有人來開了門,開門的是鐵牛和易安的舅母,麵相很是溫柔慈善。
“舅母。”鐵牛虛弱的喊道。。
“阿牛,安安,這麼晚了,怎麼過來的,快進來!”舅母溫柔的抱起易安,又騰出手拉著鐵牛進了屋。
舅母衝著裏屋喊道:“孩兒他爹,侄兒們來了!”
不一會兒,裏屋的舅舅便披著衣服走了出來。看著兩個侄兒,很是驚訝:“阿牛,安安,怎麼自己過來了。你們阿爹阿娘呢?”
聽到舅舅提到劉氏夫婦,鐵牛忽的大哭起來。看著鐵牛撕心裂肺的哭,易安也抽抽涕涕的哭了起來。舅舅看著倆孩子哭成這樣,忽的隱隱不安起來。
“和舅舅說,出了什麼事,你阿爹阿娘到底出了什麼事!”男人焦急地問道。
“都死了,都死了,昨夜有妖怪來了,把我們村子裏的人都殺了”。鐵牛邊哭邊說道。
舅舅頓時感到胸口透不出氣來,十分難受。雙腿也軟了下來,跪在地上慟哭:“何來的天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