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四搖了搖頭,“人並非沒有選擇,當天淵開始分崩離析之際,那願意離開之人自然會離開,首領死了他們也不必再畏懼什麼,至於要留下的,那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歹徒,什麼時候死都不冤枉。”
楊曦蔓聞言沉默了起來,心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想到此,三人加快腳步離開了鬼窟林。
趕了半天路,再次回到京都時天色已經暗下,三人找了間客棧休息,吃過飯後公孫流螢再次替楊曦蔓查看了傷勢,隨後吩咐人去買了些藥,而仇四則是早早睡下。
一直到第二日中午,三人這才起來。
房間內,仇四整理好這段時間得到的線索,將另外二人拉到一起。
“現在我們有了這麼多信息,我整理了幾條我認為值得求證的信息,第一,楊姑娘的師父雲歸道人以及太陰宮都和瑤宮有著很密切的關係,雲歸道人曾經是瑤宮之人這點已然確定,而當初太陰宮主說她們不會和瑤宮為敵也是著實耐人尋味,所以瑤宮到底在當年那件事中起到怎樣的作用實在值得查證,第二,相國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也值得判斷,雖然證據確鑿,可牽扯出了大太監蘇喜和當今天子,那麼這樁滅門之案沒這麼簡單,第三,君逸最後說楊姑娘的二叔還活著,而且活下來的原因同樣耐人尋味,所以根據我們一路過來查到的信息我有了一些猜想。”
楊曦蔓很是認真的聽著仇四分析,“仇大哥你說!”
仇四捋了捋思緒,繼續說道:“我想楊公的為人和性情應該不會做出賣國之事,最開始我以為相國會是那個害死楊家滿門的幕後之人,但見過他之後你們也都說那個張衍值得信任,所以我就暫且排除他是幕後元凶的可能性,既然是分析,那麼作為關鍵的青州十三城割讓之事一定逃不了關係,我認為最有可能的就是當今天子忌憚於青州刺史對兵權的把控!”
聽到此,楊曦蔓打斷道:“仇大哥,你這話說得我不認同,當年家父作為青州刺史,二叔作為青州節度使,就算青州的軍政大權皆握在手中,可那是受命於天,當年陛下對我家若不信任,也不可能讓一門兩兄弟同時掌權,作為帝王,當今陛下的製衡手段一點也不弱,你想想朝堂之上的兩派林立,相國為首的文人士族一派,太尉為首的軍黨一派,甚至還有宦官蘇喜代表天子之意摻和其中,三方製衡,拿捏有度,若他真的猜忌,可以派一個楊家的政敵來掌握大權,相互節製,而且天子要殺人,也不至於用上天淵之人。”
仇四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想沒想過,令尊這樣的人,把清高活進了風骨,我不用求證就知道他一定沒少頂撞皇帝,我不是那麼懂朝堂的製衡之道,可我懂人心,我知道人心難測,當位高權重者對手底下人又愛又怕時,最想做的就一定是擺脫他,而且你說的那些雖然有理,但當年畢竟還有一個青州十三城割讓之事,兵敗求和、割地賠款,這些罪責難道你要天子來背罵名?”
聽到此,楊曦蔓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慘白,“你的意思是,楊家是為了替天子背罵名才落得如此下場?”
仇四想了想,回答道:“我想當年皇帝還是信任令尊的,雖然不喜令尊的脾性但也認可他的能力,但青州戰敗的原因歸根結底是在皇帝,這樣的罵名皇帝不能背,會動搖民心,這時候背罵名最好的人選就一定是這場戰爭的主帥,以及在青州十三城割讓盟書上簽字的那個人,但其實群臣們心裏都清楚,那些不能怪令尊,所以呢皇帝會為難,皇帝為難,自然就有人會出主意,那這種時候最懂皇帝心的蘇喜太監,以及令尊的那些政敵,自然會諫言,皇帝隻需要惺惺作態的拒絕,實際上隱晦的表露自己內心真實想法,那麼自然會有人想辦法把事情做得密不透風,那麼那些確鑿罪證,以及刺客滅門,自然而然就成立了。”
聽完仇四這麼一說,楊曦蔓也有些相信了,畢竟從推斷的方式來看,還是能說得通的,而且無論是動機還是理由都找不出什麼大問題,但這些無論多麼合理也僅僅隻是在推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