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接過霜華遞來的手絹輕輕擦去嘴角鮮血,輕聲笑道:“一開始我就看到了他脖子處被衣物擋了一半的刺青,那很像老一輩玄甲軍的圖騰,所以我才懷疑他的身份,至於後來當著他麵兒說的那些不過是猜測,但看他的反應可以證實我的猜測沒錯。”
古淩迪向來沉穩,可聽聞剛才的土匪頭子很有可能是玄甲軍中的軍人也不免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是鎮北王府的什麼人特意派來的?”
少年神情恍惚,想了想說道:“怎麼說呢?一開始我的確這麼懷疑的,畢竟最初的那些山匪是的確退走了,而後來那位叫許洪的土匪頭子又殺了回來,就像一開始就知道霜華的車隊裏有值錢的東西一樣,所以我懷疑是玄甲軍中自己人幹的,但通過剛才的交手我看他的路數也不像是刻意在隱瞞自己懂得軍武。”
古淩迪楞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軍武是什麼?”
文毅有些驚訝,畢竟這位平日看來最是靠譜的迪哥兒本該是他們當中最見多識廣的一位,但沒想到他竟連軍武都不明白,於是開口解釋道:“江湖上的武學和修行功法被稱作江湖流,多為問道切磋,就算是專注殺人的流派也基本是刺殺單挑等,可軍武流不一樣,軍武流從產生的最初就是為了戰場殺敵,相比起江湖流,軍武要更規矩,因為要考慮配合陣法,以及戰場上的諸多因素。”
迪哥兒思索片刻,幽幽問了一句:“誰更厲害?”
文毅搖了搖頭,隨即言到:“小時候我覺得江湖流厲害,畢竟戲文裏老是聽那些劍仙一指平川的橋段,可漸漸長大見多了軍中高手之後我又覺得軍武更加厲害,可自從拜師之後,師父告訴我說天下武學萬千流派,沒有最厲害的功夫,隻有更厲害的人,所以我也不能斷言回答你的問題。”
聽到此,迪哥兒倒也很是讚同的點了點頭,“這倒是這麼個道理。”
此時,一旁的霜華聽不下去了,開口說道:“兩位公子能換個地方聊嗎?而且你們都受了傷,怎麼這麼有閑心呢?”
二人看了霜華一眼,心想也是,連忙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時,外麵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響動,三人目光齊齊看去,隻見塵土飛揚黃沙漫天,就好像成千上萬人交戰的戰場,文毅一看這陣仗,當機立斷拽上二人就躲到了破廟之後觀察情況。
倒是霜華有些受不了這位世子爺愛湊熱鬧的性情,連忙說道:“世子爺,咱們能不能先走啊,你不會還想湊熱鬧吧?”
文毅轉頭白了她一眼,說道:“湊什麼熱鬧?總得看看情況吧?萬一是幫手呢?再說了我們不想辦法搶弄兩匹馬再怎麼跑也跑不了多久的。”
霜華微嗔一聲,心知文毅說得沒錯,於是不再搭話。
突然,從剛才起就專心觀察情況的迪哥兒神情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低聲說道:“是東海浪人……隻是……”
一聽此言,文毅的神情也凝重了幾分,“這陣仗少說數萬人,怎麼會有這麼多東海浪人?”
迪哥兒搖了搖頭,“不清楚,但聽家父提起過,往年鬧東海賊人多是在濱州棠州之地,而且都是以數十數百的小隊人馬,怎麼這次在青州會出現這麼多?”
這是一旁的霜華突然開口打斷了二人,畢竟她常年往返燕州和青州,對這兒的情況自然比他們要了解得多。“之前在青州大營交接貨物時我聽幾位軍官聊天時提起過一些,好像是因為東海那個島上的國家發生了什麼大事,導致那裏的人紛紛逃難至中原。”
“逃難?”文毅有些不理解,緊接著開口問道:“這些人裏倒是有女人,可是孩子和老人好像不多,而且人人都帶著刀劍怎麼會是逃難?”
霜華看向文毅,“他們國家的人皆崇尚武力,全民皆兵,沒有孩子和老人自然是因為他們被遺棄了,而且世子爺您說得不對,他們不是沒有老人和孩子,隻是沒有弱者而已,弱者很難遠渡重洋來到中原,畢竟能淪落到逃難的人已經不能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