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從王爺文晁開始便一直奉行實力為尊,王爺在外是名動天下的鎮北血衣王,跟隨在他身邊的不是能人異士便是征戰沙場的悍將,那在這個家中,地位亦和實力掛鉤,從王爺往下,無論是備受寵愛的王妃,還是手握兵權的四位義子,還是掌管錢財的二郡主,又或者是修為實力強大的三郡主,皆是在這個家中說得上話的人,但他文毅卻出了一個岌岌可危的世子位似乎也就再沒有什麼值得別人尊敬。
這世道,尊重和敬畏都是得靠實力贏來的,也許加冠之後坐穩了世子位便能有所改觀吧?這個念頭在少年腦中一閃而過,很快便被否決,因為他知道這些都不是自己掙來的,那是父王給的,那是因為自己身上流著他的血脈,僅此而已。
但此時,少年不得不好好打量一下眼前這位金發少女,敢隱晦地點出這麼一句話,倒還是有些水準,通過這兩年的接觸來看,姐姐紅鸞識大體,懂規矩,也擅察人心,重要的是心思細膩,是個聰明人,若是好好培養一下,倒是能堪大用,至於妹妹淵清,秀外慧中,雖然很是寡言少語,但那謹慎的性格倒是像極了文毅的一位義兄。
不動如山宋子義,一位以謹小慎微出了名的“糧草將軍”,從一個膽小怕事,畏手畏腳的糧草官到被文晁收為義子成為四大王將之一的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他萬事小心謹慎的性格有著直接關係。
如今的文毅身邊沒多少信得過的親信,這二人倒是可以好好培養一下,一念及此,文毅也有些自嘲般笑了起來,用兩個女人做自己的親信怕這普天之下也就他這位荒誕的世子了吧?
很快他便沒搖了搖頭,端起茶抿上一口,隨後問道:“之前讓你們早王府打聽一下有關我婚約之事可有什麼進展了?”
紅鸞想了想回答道:“回公子,王爺曾幾次入京,傳聞是為您的婚事,但具體什麼情況我等沒有探查到,不過有下人在傳,說是那慕容九公主如今碧玉年華,才剛到燕國女子允許婚配的年紀。”
聽聞此言文毅好似明白了為何自己會被關上兩年,想來也是父王考量到那九公主年紀尚幼,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倒也不是非得十六才可嫁人,可那是當今陛下的掌上明珠,若是早早嫁人豈不是皇帝自己打了自己的臉?畢竟這婚配年齡限製可是他老人家自己頒布的新政條例。
對於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子將要成為自己的妻子,文毅沒什麼感覺,除了害怕她的身份會給自己帶來有些約束之外,其他倒也還好,不過好歹是自己的終身大事,多少還是關注一下的好,隨口一問之後他便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此時倒是紅鸞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連忙轉身走到文毅臥室的臥榻之下翻出了一個長長的木箱子,隨即拿出一柄刀走到文毅麵前,“對了公子,大郡主走之前留下一柄刀說是要轉交給您,先前向您提過一次,您也許是沒注意,後來久而久之便忘記了。”
“哦?還有此事?”文毅接過刀,順手拔了出來,此刀刀鞘上素銀鑲鳳紋,刀柄白玉裹紅繩,再看刀身通體纖細,長二尺九寸,並兩指寬,刀背不過粒米厚,刀鋒更是薄如蟬翼,乍一看,寒光凜冽,好似天山冰潭中流出的一股寒流。
少年認得此刀,這是當今天下十二名刀之一的素寒,自幼跟隨大姐姐身邊,一柄女子刀,輕巧鋒利,可分金斷石,傳聞此劍殺人
文毅情緒低落了起來,心知這是姐姐的心愛之物,轉贈予他也是受之有愧,大姐姐不但沒有責備自己動手打了他未來的夫婿,還在臨行前心心念念著自己這位不成器的弟弟。
念及此,少年的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他大小就胡作非為慣了,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去善待身邊的人,直到姐姐出嫁那天他才突然意識到,從那日之後,姐姐便要為人婦,再不能如曾經那般照顧這個不懂事的弟弟了。
四年流放,兩年囚困依舊沒有全然抹去他原本的性情,可如今的他卻是堅定了要徹底改變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