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心思縝密的張雲樓一聽到這話也難免心裏咯噔一下,但很快他便申請冷漠地看向文晁,罵道:“你個老不要臉的東西還想騙老子?本王從不曾有過子女……”
話還未說完,文晁聲色俱厲說道:“明德皇後沈碧鳶當年為你誕下過一個女兒,記得蜀帝劉宗瑞死後沒多久你便把持了蜀國的朝政,以攝政之名成了蜀國真正的王,沈碧鳶也屈於你的淫威不得不對你聽之任之,當年燕蜀大戰之後她曾書信與我,信裏的內容你都知道,所以你以為她是為了年幼的皇子活命而選擇了賣國求榮,蜀人多血性,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她的兒子就算再年幼也是蜀國的帝王,國破當殉之,她不過是想要讓我留那個女嬰一命,那是你的女兒,我自然會留著,你該明白本王的意思……”
原本還心有底氣的張雲樓頓時啞然無話,他沉默了許久,似是想要找出文晁話裏存在的漏洞,或者一些其他的依據來說服自己不要相信文晁的話。
他說什麼也不相信,蜀中皇城兵敗時,那寧死也不願跟自己遠走天涯的女子會願意為自己誕下一女,當年蜀帝駕崩之後他曾無數次想要帶那個女人走,隻不過都遭到了拒絕。
曾經渝州城中印在心裏的一縷微笑仿若心魔一般驅使著他,於是張雲樓為了心愛之人願意力挽狂瀾扶保她唯一的兒子登上皇位。
執念是心裏的鬼,回憶和妄念勾起了鬼的欲望,於是他又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強行占有了已然是太後的沈碧鳶。
能當上皇後還能坐上太後之位的女人又怎會簡單?柔弱是女人最可靠的武器,它能勾得男人忘卻生死,一心一意,所以直到蜀國皇都城破之時張雲樓才明白,她從不曾愛自己。
最後一刻之前,他也曾祈求那位深愛多年的女子隨他一同遠遁江湖,但得來的卻是那最涼薄的話語。
憤怒,絕望,痛苦讓他化作魔鬼,親手結束了一生摯愛的性命。
他以為她曾愛過他,可後來卻不信了,但感情一事又如何說得清楚呢?或許此時聽見文晁提起當年之事時,這個男人心裏也難免動搖。
他願意相信沈碧鳶是愛過他的,也願意相信他們之間有過一個女兒,隻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沈碧鳶一直瞞著他,他甚至願意相信直至山河破碎的那一刻,那女子做那叛國投敵之事是為了保全他們的女兒。
一個人在黑暗與絕望中活了二十二年,突然一道光芒照進了心中,他當然願意相信這是希望,而並非又一次的騙局。
於是他將信將疑地看向文晁,開口問道:“我如何信你?”
文晁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本王有沈碧鳶留下的絕筆信,她的字跡你定不會認錯,不過在那之前,你還得做一個選擇!”
原本將信將疑還算冷靜的張雲樓此時竟是心中慌亂不已,“把信給我!”
既然話說到這兒,心有謀算的王爺自是不會就這般遂了他的願,“急什麼?兩個選擇,第一,今日你從這兒出去,那你的女兒就死無全屍,相信本王,你一定找不到她,第二,此刻如當年那般立誓,一樣的誓言,本王不說保你的女兒一生榮華富貴,但安然無恙過完此生總是沒問題的,本王的兒子也是你的徒弟,將來他繼承王位,一樣能護你女兒平安。”
文晁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神情不一,隻有被老何護在角落的少年很是驚愕地看向了自己的父王。
他無法理解堂堂一位鎮北王怎會用上拿別人親人威脅的手段,給師父張雲樓的兩個選擇,一個結果是素昧謀麵的女兒死在王府的刀下,一個結果便是立下和當年同樣的誓言,見到鎮北王文晁必須退避三舍,不可前行。
最是了解少年的老何一把按在文毅肩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多說什麼。
文毅並不遠就此妥協,但眼下也沒有上前頂撞父王,因為他明白父王一但決定得事兒,誰也改變不了,倒不如靜觀其變,興許此事會有轉變呢?
牢裏的張雲樓出奇的平靜,沉默了許久低聲說了一句:“文小個子,把她的信給我。”
他的語氣很輕,讓人聽來卻是不敢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