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拜師(2 / 2)

每日正午的時候,外界的光芒會通過那地牢底層的小窗照進地牢底層,有那麼一個時辰,還會照進這間關押張雲樓的密室。

隻不過這麼多年來,這座屹立在此的石像擋住了這個地方唯一有機會接觸到外界光源的通風口。

這個被關押了二十年之久的男人很久沒有見過外界,自由於他而言是久違的希望,可外界於他而言卻又是另一種絕望。

當年渝州城的碧衣少女成為明德皇後之時他的心便死了,後來蜀國山河破碎,他更是親手殺死了自己一生摯愛,也許這個男人終其一生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能夠輕易擁有權力地位財富的蜀中攝政王,卻始終得不到一個女人的心。

他想出去,可卻漫無目的,但隻要還活著,終有一天能想明白這個問題吧?

於是在文晁提出要給他自由作為條件時便欣然答應。

但這個男人縱橫江湖多年,又怎會輕易相信那個將自己囚禁了二十年的男人,若不是終究衝不破自己的承諾,這破地牢怎能困得住他堂堂天道境巔峰的高手。

文晁的確答應了給他自由,可隻要當年那個承諾還在,他張雲樓隻要見到文晁所在之地必然隻能退不能進,那這所謂自由又有什麼意義?

若不是還想看看那錦繡山河,他定是能做出自毀雙目之舉,可既然都已然為了那句承諾忍了二十年,又為何不能再多忍忍呢?

想到此,他回過神看向文毅,冷聲道:“跪下磕頭拜師,我便教你修行。”

文毅猜測那個和張雲樓達成交易的人是老何,但此時這個男人不願意多說,他也就沒有細問,思索片刻,心下突然覺得拜師之事有些不妥,“前輩,您就不能直接教我嗎?畢竟您可是父王關押的人,仔細想想不是仇人便是敵人,古人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這一拜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一聽此言,張雲樓冷笑一聲,“拜師學藝這是規矩,你能說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想必也看重規矩。”

這張口閉口就是規矩,倒是讓少年想起了老何,由此可見這個張雲樓也是一位比較古板之人。

想了很久,少年似乎也覺得自己沒有道理,畢竟拜師學藝,既想學真東西又不願意付出代價怎麼行?這和逛完青樓不給錢還自詡正人君子有什麼區別?

於是果斷來到張雲樓麵前磕頭道,“弟子文毅,字知泉,拜見師父!”

中年男人鬆了鬆筋骨,隨即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的鐐銬,輕輕一捏,鎖鏈應聲落地,隻見斷口處留下了仿若被什麼重物給軋斷的痕跡。

徒手用手指捏斷精鐵,王府的鎖鏈鐐銬等一切刑訊相關的器械那可都是軍方使用,絕對不會存在劣質品這麼一說,此時文毅才越發確信自己沒有選錯,這個男人是真的有一身的神通。

而此時,張雲樓伸手將手腳的鎖鏈挨個卸下,來到文毅身前將其扶起,“老夫一生未收徒,你是第一個,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張雲樓的徒弟,起來吧!”

少年無比驚愕,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師父您既然能這麼輕易解開這束縛怎麼會被關在此二十年呢?”

此話一出,張雲樓愣了一下,他這才確信文毅並不知道他被囚於此的真正理由,一時心裏留了個心眼,隨即模棱兩可說道:“為師想走,當今天下或許還沒有什麼人能攔得住,留在這兒自然是因為不想走。”

這話倒也沒錯,就算是現在這個地方,對他而言並不是能不能走,隻是想不想走,不願違背承諾並不代表不能違背,這是兩回事。

不過文毅並不清楚,索性是認為這個男人有些尋常人沒有的苦惱和心結,畢竟戲文中也常提到一些世外高人會因為心魔而選擇隱世而居,於是心裏頓時就對這個剛拜的師父充滿了好奇。

看到張雲樓掙開枷鎖,獄卒大哥還有有些害怕的,但出於這些年對於這個囚犯的了解,並沒有立刻產生過激的反應,“前……前輩……您要做什麼?”

沒等張雲樓開口,文毅卻是很坦然地說道:“獄卒大哥,別害怕呀,我師父要是想走你也攔不住不是?”

獄卒思索了片刻,覺得有些道理,也就沒有叫幫手,雖然還是覺得有所不妥,但想到世子且這般說了,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王爺不可能真的把兒子置於險地,一時也鬆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