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姐姐不惜推遲婚約也要趕回來?”文毅的神情凝重了幾分。
一直在不停給自己斟酒的文婉輕聲一笑,“婚期之事你不必擔憂,原本定在京城王府接親改成了到落孤城王府來接親,如此算來,差不多十日左右接親的人便會到來,至於非得回來一趟的緣由嘛是因為我和你二姐姐在一件事兒上產生了分歧,這個分歧便是給你的選擇!”
聽聞此言,文毅的心中頗為不安,雖然大姐姐和二姐姐素來喜歡爭論,也時常意見相左,可這件事既然和他有關,那自然不會是一件小事。
想到此,文毅雖然有所擔憂,卻也隻能問道:“什麼樣的分歧?”
大姐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不遠處姝兒姐姐的位置,歪頭靠近文毅道:“我想讓你能穩穩當當繼承王位,除了這次婚約和宗族長老們談的那些條件之外,還在京城為了說和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當今陛下的小女兒慕容九公主,當然這件事陛下還沒有拍板,也是想著讓我來先問問父王的意思,毅兒,若是你娶了公主,那你這王位便是穩了,可若你不願,這件事兒我便暫且不會稟告父王,但陛下已然知道這件事,我總是需要給出一個回複的,所以在接親的人到來之前,你必須給我答複!”
少年一臉驚愕,愣了許久,心想大姐姐還真是厲害,京城一趟居然能給自己說和一個皇族的婚事,於是開口問道:“九公主?漂亮嗎?漂亮我就娶!”
大姐姐文婉白了少年一眼,“你個小混球就知道以貌取人,九公主我見過,比你二姐姐還好看,這下可滿意?”
一聽比二姐姐還漂亮文毅頓時就愣住了,要說三位姐姐在外人眼裏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其中二姐姐為最,嫻靜優雅,心懷珠玉,當年二姐姐的畫像流傳出去還被一些江湖好事者拿去做過一個天下四絕的排名,當然這個“絕”乃是絕色美貌的絕。
大姐姐既然說那什麼九公主竟然比二姐姐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定然一個大美人。
不過少年終究還是過了那個看到美女便走不動道的年紀,如今的他更懂女子之美絕不僅僅是身貌形色。
這也歸功於那四年燕北邊塞的流放,軍隊管製的流放不必在礦山作苦役,邊境苦寒之地大多是一些因家中某人犯罪被連坐而罰沒的奴隸,女眷更是數不勝數。
生得好看的便能拿身子去和監刑官換取一些特殊的優待,而生得不好看的就隻能和男兒們一同下苦力。
那偏遠的苦寒邊塞便是一座小江湖,有的是曾經家境優越的達官顯貴,也有諸多貧寒人家的子弟,令文毅最深刻的一個女子自稱三娘,她從不願提起自己的過往,所有人皆因害怕她那半張被烙刑毀掉的臉。
四年艱苦歲月,除了老何的照顧之外,也多虧了三娘的關心,因為文毅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她那半張臉嚇到的人。
少年畢竟出生於王府,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而且那位三娘還有半張臉是好的,不難看出毀容之前定是一位美豔的婦人,以文毅的想法,三娘毀容前定是比大多數女人都好看,這些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嘲笑她的麵容?
隻是少年沒想到,就這麼一個陰差陽錯的平等對待,讓三娘關照了他四年,一開始文毅以為三娘不過是因為發現監刑官不敢對自己用重刑,故而猜測他身份背景不凡,於是刻意接近。
可後來少年才明白,這苦命的婦人是將他當成了死去多年的兒子,以至於在一次外出搬運物資時,突遇雪崩,三娘拚了命護住少年,自己卻喪命於那荒涼的雪原。
那一刻開始,少年便清楚人之美是人心之美,世間荒涼亦是那人心的荒涼。
酒席上,文毅沉默了很久,端起酒杯笑道:“慕容九公主豈是我這種人能高攀的?當今陛下的掌上明珠,想來不好伺候。”
大姐姐文婉想了想說道:“所以我是在給你選擇,若是父王知道陛下有意促成這件婚事,定是想著為了家族穩固強迫你娶九公主吧?畢竟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少年知道姐姐說得沒錯,一但父王知曉這件事能促成,那是一定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大姐姐此舉也算是極為了解弟弟,所以給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