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少年意氣風發好似宣誓一般話語之後,老何微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呼了一口氣,“老夫還常說不要與人爭執,遇事能講道理別動手呢,沒見你真的放在心上。”
“若是我認同何叔的話,自然會放在心上。”
“可想好了?修行不易,絕不是心血來潮練兩天,覺得累了就不練的事,以你貪玩的心性怕是受不了那些苦啊。”
少年毅然決然,“我可以!何叔你終於願意教我了嗎?”
“老夫說了教不了你,不過你若真想找個厲害的師父,在王府後山的死牢最底層有個老不死的實力還不錯,他最愛喝酒,你懂我的意思吧?”說著老何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文毅何等聰慧,當即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拜謝老何,“我明白了!明天我就找幾壇好酒去!”
說完,少年便準備告辭離開,但剛一轉身便被叫住。
“對了少爺,今年除夕王爺的四位義子都會回來,大小姐也會回家一趟,你得做好準備。”
少年愣了一下,按理說往年除夕夜家裏人也會團聚,隻不過老何此時特意提起一句總讓人覺得別有意味。
“每年不都這樣嗎?”
“今年不一樣,大小姐快要嫁人了,那她手裏轉交出來的權利得有人接手,老夫希望你能接手。”
少年楞在原地,心裏下意識有些抵觸,他明白老何想說什麼。
家中大事向來是父王做主,可終究不能什麼事兒都親力親為,於是父王之下便有一個可持王令行事之人,早年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小胖子南門柏的父親南門魁。
而後便是大姐姐,雖然身為女兒身,可在處理王府內外大小事務的能力上她卻是半點不輸男兒,連父王的四位義子對她都是心服口服。
可如今大姐姐要嫁人了,按理說大姐姐嫁人手中的王令定要交還給父王,如此一來父王這塊王令會再給誰就無從得知了。
老何想讓文毅去爭一爭這塊王令,哪怕不一定能爭到,但再不濟也不能讓這東西落到王爺那四位義子手中。
古人雲,養虎為患,那四頭猛虎如今獠牙已然長全。
古人雲,權力滋生欲望,老何這是怕那四頭猛虎野心難藏。
可文毅並不這麼想,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麼樣都比不過四位義兄,真要虎口奪食是不智的行徑,他的父王能駕馭這四人,他卻還做不到。
於是少年很是認真地說道:“我不會去爭什麼,畢竟何叔你也知道,我無心權力。”
話音剛落,少年背過身走向門前,眼神卻變得異常陰冷。
“少爺,那可是血衣王令,一但拿到手中那你這王府便是一人之下!”
文毅聽出來老何語氣中隱隱夾雜的一絲失望,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一絲難過,其實對於權利,他並非不想,隻是很清楚如今不能去想。
這麼多年來,他信任的人不多,老何總是一個,於是駐足門前,看著窗外飛雪,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王令嗎?我身為世子將來能得到的是那王位,一塊王令拿在手中早早樹敵又有什麼意義呢?還是不學無術的好,至少活得安全。”
說完少年回頭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老何驚訝的楞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原來,連他也看走了眼。
如今想想,文毅年少時荒唐無知造成了今日這般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局麵也並非壞事。
至少現在的他若想要在那條路上走下去,不學無術,無可救藥將是他最好的護身符。
管家老何看著院中離去的背影,雪地中兩行清晰的腳印漸行漸遠,不禁感歎,那個少年是真的長大了。
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一聲長歎,其實他最大的心願是文毅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平安長大,將來繼承王位做個閑散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