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少年終是無話可說,他終是相信了眼前這位喜歡了多年的姑娘和他不過是虛情假意。
世人皆知,當年血衣王三十萬鐵騎入川,二十萬蜀軍在主將被擒之後依舊死戰不休,川人多血性男兒,寧死不降,那一戰燕國以多打少,主將血衣王領三十萬軍,十四歲的楊若風展現出了驚人的領兵天賦,領兵十萬隻去蜀中,一戰成名。
蜀中乃中原西部要塞,易守難攻,若想轄製中原,燕國必然要奪取此地,俯瞰天下,可是那麼多蜀人又該如何處理呢?他們皆是將血性活成了風骨,他們大多數都不願做那亡國奴。
殺人,自然很能有效的解決問題。
文毅自是不懂那其中到底涉及了多少不得不行此下策的無奈,但滅國屠城之舉確實發生了,那些不願臣服的子民殺了一波又一波,屍橫遍野,蜀中近一半的人口都被殺沒了,史稱“血染西川”,為此血衣王文晁又多了一個屠夫的稱號。
言至於此,少年已然無話可說,他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子,一瞬間恍然如夢,頃刻間又心死如灰。
“明白了……我不會再糾纏你,畢竟風花雪月之事怎能動情呢?江湖兒女,我卻如此不懂江湖規矩,可笑!”說著少年緩緩背過身去,往出走了幾步,卻又停下。
終是忍不住回頭問道:“我隻想問你一句,你可曾有一刻是放下了國仇家恨,真真切切對我動了情?”
憐月微微一笑,背過身去,又對著梳妝台拿起了胭脂盒,她沒有去回答這個問題。
少年看著那胭脂盒,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大笑幾聲,很是瀟灑的出門離去。
待文毅走後,女子看著鏡中自己,停下了手裏梳妝的動作,低頭一看,這才想起自己珍藏了多年的梳妝盒竟是當年世子送的,頓時一股無名怒火生起,一把將其扔到角落。
可是沒多久,她的神情變得恍惚起來,失魂落魄走到房間的角落,小心翼翼撿起了那個梳妝盒抱在懷裏,突然一個哽咽,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一邊哭著還一邊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一個梳妝盒,摔摔打打再如何心疼也不至於對一件死物致歉,所以那接連幾聲對不起,隻能是說給那虧欠之人聽。
這時,憐月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一位黑衣男人緩緩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一萬兩銀票,賞你的,還有這張邊防通行令,時效到明年夏季,在那兒之前你想去哪兒去哪兒,但以後別出現在中原,不然會死的。”
話音剛落,黑衣男人緩緩走出門外,一隻腳剛跨出門口,卻停了下來,隨即轉頭陰冷的笑了一聲,“對了,我叫楊若風,瘋狗的瘋!”
憐月似是非常恐懼這個男人,她驚恐的看著那個男人的眼睛,可怕的殺氣仿若一把利劍懸在自己的頭頂,特別是在那個男人報出自己的姓名之後,她更是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楊若風三個字就像一道陳年烙印,自當年“血染西川”事件發生之後,它就像一道烙印深深的刻在了每一個蜀國人的心中。
他說的沒錯,他叫楊若風,瘋狗的瘋,全天下再也找不出像他這樣的一條瘋狗,一條鎮北王府中最會咬人的瘋狗。
直到那個男人走後很久,憐月這才止住了顫動,頃刻間心頭所有的悔恨,愧疚,依舊委屈都化成淚水,伴隨著嚎啕大哭自眼角滑落。
……
夜深,王府二郡主的窗戶外出現一個黑衣人,伸手輕叩窗戶三聲之後,裏麵傳來了一道冷漠的女聲:“辦好了?”
“辦好了,隻是沒想到世子今夜會去,不過好在沒有壞了二郡主的事。”
“有勞若風大哥了,此時還請您千萬保密,無論是對父王還是毅兒。”
“二郡主,依我之見,還是斬草除根更為妥當。”
“不必……終究是毅兒真心喜歡過的女子,身在風塵不是她的錯,她錯在不該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滋生了不應有的念頭,若是換成父王,想必不會如我這般心慈手軟,唉,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