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義兄各有所長,老大沉穩狠毒,老二圓滑世故,老三性情霸道,老四謹小慎微,都不簡單,至少文毅從來不會看輕他們任何一位,畢竟出生在王府,文毅也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無用,人心這東西,最是看不透,他也不敢確定幾位義兄中誰是真心待他,誰又是表麵虛情假意,實則浪子野心。
若想走上這條王途,首先便是不要被敵人給弄死,他很清楚這一點,這世子的身份會是最大的依仗,卻也是最狠毒的催命符。
文毅想歸想,卻是很快便收住了心思,他心裏極不願意上演同室操戈的戲碼,而且想要走上能主宰自己命運的這條路,也不一定就是要繼承世子位,雖然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可卻也是最難的辦法。
多思無益,夜漸深。
少年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思慮之後起身到自己的小金庫裏拿出了幾千兩銀票和兩條黃金悄悄從後門出了王府。
四年來,文毅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那天香樓裏的憐月姑娘,她和別的女子不一樣,雖是風塵女子,但這世道淪落風塵的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哪家女兒願意到這種地方淪為男人的玩物呢?
憐月姑娘很有才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容貌更是天香樓一絕,畢竟花魁二字可不是誰想有就能有的,這位可憐的女子早年是某位商賈人的大家閨秀,隻不過後來家裏人因為得罪了大官,所以被誣陷就抄了家,再後來就被賣到了這天香樓這種風塵之地。
文毅並不傻,這些年他在風月場所流連,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唯獨這憐月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二人從詩詞歌賦聊到天下大勢,這姑娘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能看穿文毅心思的女子,隻有她明白文毅其實並非世間傳聞那般不學無術。
所以那些戲文中所講的,權貴人家公子爺愛上風塵女子的橋段倒是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文毅身上。
去往天香樓的路少年再熟悉不過,順著王府正門旁的圍牆翻出去,走上幾步就能看到通往煙花柳巷的大道,路程不遠不近,走上半個時辰便能到,畢竟是偷偷溜出來的文毅也不敢驚動家中下人備車,免得哪個嘴碎的又跑去父王那兒告狀可就倒他娘的大黴了,可今日這般風雪,大街上也找不到車馬,少年隻得徒步前行。
風雪越發大了起來,直到少年來到天香樓門前之時雪覆滿了雙肩和頭頂,站到門前抖了抖身上雪,直接進了天香樓,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來時模樣太過狼狽,看起來不像有錢人,再加上多年沒有回來,以至於都沒有人來招呼一下這位金主兒。
文毅站到大堂中央便大喊道:“花姐!花姐!!人到哪兒去了?”
這時階梯上緩緩走下來一位花枝招展的中年婦女,姿態婀娜的來到文毅麵前,打了個哈欠,很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你誰啊,有錢嗎就敢來天香樓……”
話還沒說完,花姐的神情僵住了,從一開始的輕蔑和不屑漸漸轉化成驚愕,隨即很快便流露出的尷尬的笑容,“原來是世子爺您回來了,趕緊樓上請,花姐立刻給你安排兩位上等貨色來陪您。”
文毅搖了搖頭,隨手從懷裏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丟過去,“找什麼姑娘,你不知道小爺是來找憐月的嗎?”
此話一出,一臉殷勤的花姐表情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憐月這些日子身體不舒服,回老家休息了,要不花姐給你把今年的花魁叫來陪您?”
“老子說了來找憐月的,別跟我扯淡,讓開!”言至於此,文毅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似是有了什麼不好的預感,隨即一把推開花姐,直接朝樓上憐月的花房走去。
行至那熟悉的門前,文毅突然止住了腳步,因為他聽到了房中傳來的男女嬉笑之聲,女人的聲音正是多年未見的憐月。
在青樓這樣的聲音再正常不過,可這是憐月的房間啊,少年心心念念的姑娘,也一直堅信和她和其他風塵女子不一樣,甚至臨流放之前還給了花姐一筆錢叫她不許讓憐月接客,等自己流放回來為其贖身,可是……為什麼今日卻會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