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文晁的眼裏滿是憤怒,頓時氣息冷到了極致,一步一步走向這位讓他失望透頂的兒子,管家老何見勢不對,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擋在了文毅身前。
王爺見狀止步,隨即搖了搖頭,好似妥協一般無奈的歎息一聲,開口言道:“兒啊……王道無情,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個家族的榮辱豈是你一人能決斷?你大姐是為父最喜歡的女兒,懂事乖巧,她若是男兒身,你根本沒有半點繼承王位的可能,可她是女兒身,終究是要嫁人的,這是她的決定,為父能做的,便是不讓她到了婆家受欺負,可保證這一點的前提是咱們鎮北王府這座大山屹立不倒,那這天下,便無人敢欺你姐姐,這才是親情,亦是家族!”
文毅楞住了,他第一次聽父王這般語氣柔和的同自己說話,很顯然,這樣的父王所說出的話比那些一味隻知道教訓的話要更容易讓人聽進去。
父王的話裏頗多無奈,似乎真實情況並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是姐姐受了千萬般委屈才被迫要嫁給那個她不喜歡的人,片刻後,文毅也輕聲問了一句:“父王,當真是姐姐自己的決定?”
王爺很是平靜的轉過頭,言道:“婚期在三月之後,你姐姐如今在京城府邸中,你要是趕去親口問她,還來得及!”
“我會去問!”文毅目光堅毅的說道。
王爺搖了搖頭,背過身去,“隨你!”
文毅抱拳行禮,“如此,孩兒便告退了!”
說完,少年便轉身朝門外走去,沒有片刻停留,隻是剛走到門前的一刹那,身後傳來父王的聲音。
“當年你真的沒有殺人?”
文毅駐足愣了片刻,冷笑一聲,“沒有!父王自小便認為孩兒一無是處,或許覺得孩兒定是一個敢做不敢當之輩吧?”
這樣的質問沒有得來王爺的回答,少年苦笑著搖了搖頭,直接出門離去,不再停留片刻。
這個家,終究還是和他想得一樣。
……
離開內廳,文毅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一退開門,看這整潔幹淨的房間便知道這絕不是因為知曉自己要回來才匆匆打掃過,反而更像是一間時常有人居住定期整理的房間。
文毅沒有太過在意,此時他的心裏全是三姐姐和父王說的那些話,其實這四年在邊塞他無數次的反思過自己以往的那些所作所為,也很多次問過老何自己那些年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但老何永遠也隻有一句,無論做什麼事,隻要遵循本心便是對的。
他知道,老何說的話是不對的,遵循本心沒錯,可若是本心為惡呢?但聖人且不能一句話斷言善惡,文毅卻也不敢說老何的話是錯的。
可是對或錯從來不是由一個人的話來評判的,所以他越發疑惑,甚至是焦慮,連之前一路上心心念念回來之後要去找憐月姑娘的事兒都拋諸腦後。
不知坐了多久,老何的身影出現在門前,文毅眉頭緊鎖抬頭看去,輕聲問道:“老何,對不起啊……明明答應了你回家之後不會再胡作非為,結果卻又惹父王生氣了。”
老何笑嗬嗬的走上前來,拍了拍文毅的肩膀,“少爺,剛才您做錯了,卻也做對了,錯是錯在經此之後王爺會越發懷疑你作為世子的能力,可對卻對在您終於不再是那肆意妄為的少年,而是一個懂得擔當的男人了!”
文毅有些錯愕,抬頭疑惑問道:“我嗎?”
“當然,王爺雖然不滿您把大小姐看得比家族還重要,但……想必在他心裏不會再把你當做孩子看待了。”
“為什麼老何你會這麼覺得?”文毅心不在焉的問道。
“剛才王爺說您若是不信可以去京城親口問大小姐,您回答說一定會去,王爺沒有動怒,也沒有阻止,這便是承認了你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您也不再是一個隻能聽從安排的孩子,而是一個可以有自己主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