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新夫人,那是四品翰林莊景行的嫡長女,生得溫婉柔順。
又因為一副在京中排得上名次的美貌,才被嶽連錚看中,娶回了家裏。
不論是為她的恭順還是美貌,這都不是什麼好理由。
門不當戶不對,莊婉儀出嫁那一刻起,便注定要受高攀的罵名。
她又怎麼敢,一個人回門?
莊婉儀端坐在馬車裏,沒有什麼表情。
屏娘聽得心中難過,看她像是沒聽見的樣子,也隻能依樣畫葫蘆。
她憋得辛苦,而莊婉儀是真的不在意。
“屏娘,你是不是聽著這些話,很生氣?”
屏娘狠狠地點頭,“小姐是三爺明媒正娶娶進門的,三爺遠赴北疆打匈奴,那也是遵照聖旨。小姐也不想的,為什麼他們要恥笑小姐?”
“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在旁人看來,我嫁給嶽家三爺,那是我高攀。這京城中覬覦他的女子那麼多,都在等著看我笑話呢。”
鳳蘭亭害死她的時候,她也很想問一句為什麼。
人心如此,強要一個理由,又有什麼用?
“你若是聽不慣,我教你一個法子。”
莊婉儀神秘地一笑,湊到屏娘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屏娘聽罷笑了起來,接著朝馬車外喚了一聲:“停車,快停車。”
圍觀議論的路人,一下子閉上了嘴,好奇地看向馬車裏頭。
隻見一個衣著貴而不豔的丫鬟走出來,朝著議論紛紛的路人,朗聲開口。
“我們家三奶奶,有幾句話對諸位說。三爺為了邊關百姓的安危,新婚之夜遠赴戰場。然孝禮不可廢,三日回門拜見嶽父嶽母,是三爺的孝心。”
“三爺把天下萬民擺在前頭,我們三奶奶便替三爺行這孝禮,何錯之有?我們三奶奶說了,諸位看不起她倒是小事,看不起三爺忠君愛民之心,是萬萬不能的!”
屏娘這一番話,把家國大義都囊括了,分量沉甸甸得嚇人。
方才還議論紛紛的路人,一下子啞口無言。
都以為她莊婉儀一個新嫁娘,必定麵皮薄如紙,誰成想,她能說出這一番有禮有節的話?
而這一番話,也落進了青色小轎中,那位俊郎公子的耳裏。
“莊景行那等平庸之才,也能教養出這樣有見識的姑娘嗎?嶽三郎想娶個懂事聽話的傀儡,才挑到了不起眼的莊家頭上。想不到本應溫婉柔順的小家碧玉,竟成了有膽有識的厲害女子。”
“嶽三郎這步棋,是下錯咯。”
他似乎興致頗佳,說到後頭,聲音裏都帶上了笑意。
轎外的管事麵上一動,心中微訝。
自家公子自從上了山,似乎就沒有開心過了。
這莊婉儀何德何能,能讓他一展笑顏?
“回山吧,別在這杵著了。”
他朝轎外發話,青色的小轎複又抬了起來。
那邊屏娘也進了馬車,隊伍繼續朝莊府而去。
一車一轎對麵而來,很快又各自朝著反方向遠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莊婉儀鼻翼翕動。
“好清冽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