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好想娶一個安分的小家碧玉,能夠在自己出征之時,替嶽府打理內宅瑣事便罷。
沒想到,他以為會很安分的小家碧玉,竟然如此大膽。
他心中鄙夷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絲好奇。
這樣膽大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門扉推開,一身華服嫁裳的女子,正背著門的方向洗臉。
腰身玲瓏,不盈一握。
她聽見動靜,轉過臉來,麵上的濃妝已經洗淨。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說的大約也就是如此了。
看來外間盛讚她的美貌,說是足以彌補出身的不足,所言非虛。
莊婉儀轉頭看見他,好奇地上下打量。
她前世直到死,都沒有見過自己這位夫君一麵,如今還不狠狠地瞧個夠?
隻見他麵容棱角分明,似大刀闊斧刻就,幹淨利落。
那雙如劍的長眉裏,仿佛能看到關山皓月,沙場兵戈。
竟是這樣一副好相貌,與靈堂上那一坨焦黑的炭,全然不同。
嶽連錚饒有興致地回視她,對上她好奇的眼神,興味更濃。
“夫人看夠了嗎?”
他站在那裏,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而後走進門來順手合上了門扉。
這一走進來,精致的洞房似乎逼仄了起來,莊婉儀不得不抬頭看他。
“嗯?嗯……看夠了。”
她忽然垂下了頭。
這是她前世,未曾見過一眼的夫君。
他帶給她十裏紅妝的風光,一品夫人的榮耀。
也帶給了她孀居的寂寞,喪夫的痛楚,甚至陪葬的不甘……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麵對他。
“怎麼,夫人特特命人把本將軍請來,現在又害羞了?”
他話中帶著些許諷刺,莊婉儀冰雪聰明,一聽就懂。
可她沒有心思想這些。
“不,我有話要同將軍說,請你一定要記好!”
她抬起頭來仰望他,戴了一日鳳冠的脖頸,忽然覺得有些酸疼。
於是訕訕地笑了笑。
“將軍,還是坐下說吧……”
嶽連錚覷她一眼,依言坐下。
他倒想聽聽,莊婉儀巴巴地命人請他回來,到底有什麼要說。
“成宣十五年,關外匈奴吞並了羌族部,從此實力大增,幾乎每年都要南下搶掠。秋冬時節草枯馬瘦,去年的秋冬更是非同一般。”
莊婉儀對著嶽連錚的眼睛,總覺得那一雙眼似乎能洞察人心。
“哦,如何不一般?”
他雖隻有二十五歲,卻是沙場征戰的老將了,對於匈奴比對大魏還要了解。
莊婉儀在他麵前賣弄這些,實在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