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明娜把公司的轉出去後就去了本森夫人的墓碑前,給本森夫人帶去了一束白玫瑰。本森先生說,本森夫人生前最喜歡白玫瑰,白玫瑰代表天真與純潔。
本森夫人在貝明娜一家離開英國的第二月就突然心髒病發作,進了醫院,三天不到就宣布了死亡,本森先生沒有給本森夫人準備葬禮,他隻是默默的把本森夫人葬在了後花園的大樹下,本森先生說,“我總覺得她還在我的身邊,隻要我還愛她,她就不會離開。”
本森先生的話讓貝明娜想起了陳淮,陳淮在李俊生葬禮那天對李方傑說,“我會把今天當做我和花生的婚禮。”
貝明娜又想起了林子宣,他們活生生的把婚禮過成了葬禮,他們之間呢?還有愛嗎?如果愛,為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般地步;如果不愛,為什麼他們卻能傷彼此至深?
愛與不愛,誰說得清。貝明娜把公司的股份低價轉讓給了貝啟明,貝啟明是貝明娜爸爸的大哥的兒子,不是多麼驚才絕豔的年青人,但貝明娜想,貝啟明總歸姓貝,總歸沒有讓貝氏跟了別人的姓。
貝明娜隻保留的少部分的股份以圖生計,然後把小乖留給本森先生作伴。小乖見到貝明娜後就很興奮的圍著貝明娜轉圈,一直用頭頂著貝明娜的腿,小乖還生了寶寶,寶寶跟在小乖的身後,對貝明娜這個“陌生人”似乎有些害怕,黑溜溜的大眼睛略帶驚慌的看著貝明娜。
小乖的孩子跟小乖長得很像,像極了一個大的小乖帶著三隻小的小乖,那感覺,像自己的孩子終於長大成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到小小長大,看到小小結婚,看到小小的孩子。貝明娜突然有些傷感。
貝明娜蹲下來順了順小乖的頭,蒼白的笑了笑,笑容很淺,淡淡的弧度再沒有曾經的耀眼。貝明娜嘶啞的聲音很小,低低的對小乖說,“我要離開這裏了,以後你就陪著本森先生,好不好?”
小乖似乎感受到了貝明娜的意圖和傷感,不安的頂了頂貝明娜的手掌,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回應貝明娜。
“你真的決定了?”本森先生拄著拐棍站在一旁,對蹲著的貝明娜說道。
“恩,我想出去走走,我來這裏,本來也是因為我哥哥和小小,現在他們不在了,我還留在這裏幹什麼?我隻想回來看看。”貝明娜蹲的腿有些酸,幹脆席地而坐,隨手拿過旁邊的飛盤,猛地一下扔出去好遠,小乖就帶著三隻小小乖追過去,小小乖的腿還很短,被本森先生養的很胖,肥肥的屁股隨著步子顛顛的,很是可愛。
貝明娜忍俊不禁,眉眼彎彎,眼睛裏滿是懷念和傷懷,連著笑容都變得蒼白而無力,像是紛飛白雪裏的臘梅,驚心動魄的美著,卻讓人莫名的心疼。
院子裏的白雪還沒有清掃幹淨,紅色的飛盤在一片白裏看起來極為醒目,一隻大狗帶著三隻小狗追逐奔跑的樣子很溫馨,隻是這樣溫馨的場景總讓貝明娜覺得少了些什麼。
小乖很快就追上了飛盤並且準確無誤的接住了它,快速的跑回來,貝明娜接過小乖嘴裏的盤子,獎勵性的摸了摸小乖的頭。
“去吧,累了就回來,我和小乖都會在這裏等你。”本森先生這麼說道,沒有多加挽留,卻讓貝明娜冷的再沒有溫度的心裏湧入一股暖流。
貝明娜鼻子有些酸酸的,她掩飾性的揉了揉小乖的肚子,然後抬頭認真的看著本森先生說,“謝謝您,小乖就拜托您照顧了。”
“那我得謝謝你,願意把小乖這麼可愛的寵物送給我,如果沒有小可愛,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發這無聊的時間,”本森先生毫不介懷的笑著說,幽默的語調一如既往,他很開朗的問貝明娜,“我做了巧克力蛋糕,想去嚐嚐麼?味道一級棒。”
本森先生毫無陰霾的語氣讓貝明娜心裏好受了很多,貝明娜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問,“夫人教了你那麼多遍你不是一直不會麼?今天怎麼會了?”
“啊,這你就不知道了,其實我早就學會了,隻是一直騙她呢,可惜了,她還沒來得及吃上我做的巧克力蛋糕就去了天堂,沒關係,等我也去了天堂一定要做給她吃。”
“本森夫人知道了一定會罵你的,然後你再也吃不到本森夫人做的甜點了。”
“我可以做給她吃,她會很高興的……”
本森先生談起本森夫人的死,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難過,但是走進本森夫婦居住的屋子,貝明娜卻看見了滿屋子的玫瑰花,到處都插滿了玫瑰,馥鬱芳香,走兩步就能看見,還有本森先生自己做的甜點,走兩步就能拿來吃。
本森先生用他自己的方式懷念著本森夫人,沒有眼淚,沒有悲傷。
“為什麼你能做到如此的釋然?”臨走前,貝明娜問本森先生。
“當你的年齡越來越大,生老病死就會看的越來越輕,你會發現,生病與死亡並不可怕,如果你愛一個人,那個人會永遠活在你的心裏,如果你不愛一個人,哪怕他活著在你心裏與死亡無異。既然如此,何必害怕死亡。”